打了半宿牌，满身烟味儿朝位置上一坐，被惊醒的李红旗就想给卫国一脚。
卫国还关心的问：“老大你没睡着啊？反正空位置多，你躺会儿吧。”
砰。
李红旗真蹬了他一脚，压着声儿：“小声点儿。”其他人都在睡觉。
“哦哦。”
卫国赶紧让开，跑到过道外的位置躺下，舒服的直哼哼。
坐火车太受罪了，尤其是一坐好几天还没有卧铺的情况，简直能去半条命。
李红旗就有点不幸的感冒了，头晕，倚在车壁上接热水。
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热水都供应不足，哗哗的流水声弱的让人怀疑能不能把水接满。
一个哈切停在半空，李红旗收收身子靠车壁站着，让人过去。
门槛矮的陈子昂要低着头才能通过。
推开厕所门，他回过头，“站远点。”
“嗯？”
李红旗有点懵，用手指了指自己。
陈子昂看着她呢。
接热水的地方距离厕所就两步远，所以，怕她偷看？
靠，这个男人心思真扭曲，还他妈小气，至于吗？谁会偷看？
李红旗脸都抽抽了，大跨步走远点，走的足够远了，扭过身冲着陈子昂一副你看这样行不行的模样。
砰。
厕所门被甩上，人家鸟也不鸟她。
李红旗：“……”
有些事情不特意说明大家都会觉得没什么，但被重点说明白，搞不好就会催生好奇，李红旗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翘着耳朵听动静了。
“……”
这他喵真的好猥琐。
这是她干的事吗？
什么都没听到，就哗哗的流水声，她接的那壶水，听动静就知道没接满。
咯吱。
破厕所门又开了。
陈子昂走出来斜倚在门边，低着头点烟，在抬头就直直的看过来了。
昏暗的过道里灯光并不明亮，可这他喵的……被抓包的感觉怎么回事啊，她什么都没干。
不自在的咳了下，一下又一下，李红旗腰都弯下去了，鼻涕泡差点咳出来。
“没接满。”
嗯？
她刚走了一步。
陈子昂挥了下夹着烟的那只手，指了指水壶的位置：“没接满。”
“哦，”李红旗停了下，依旧走过去，提起水壶冲着他扯了个笑脸出来，“我知道没接满，这些就够了，不接了。”
感冒了必咳嗽，有人说她这是落下的病根，李红旗捂着嘴巴提步走远点，省的碍了人家的眼。
望着她快步离开简直像落荒而逃的背影，陈子昂勾了勾唇角。
对这空无一人的过道抽完了烟，他余光也没斜一下的从李红旗的位置旁边走过去，闷声咳的声音还在身后。
对于出远门不是毫无经验，但行礼中就是没带毯子，农历十一月的天气，夜里冷的让人发抖。
就不该拒绝让老妈收拾行李，李红旗这个后悔哦。
……
……
清晨里六七点钟，卫国是被叫卖早点的生意吵醒的，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衣裳，不过身上还是冷的厉害。
“老大，几点了？咱们到哪儿了？”
“放心吧，还远的很，”李红旗已经买好了早餐，包子还没送到嘴边就点犯恶心。
“老大你脸色不太对劲，”卫国发现了。
“嗯，”李红旗摸了下额头，“有点发烧，感冒了，烧一烧，自然循环。”
“那怎么行？老大你一病就是好几天，不成，我得看看火车上有没有卖药的，”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卫国说干就干，满车厢嚷嚷这问有没有人带退烧药。
“你这个伙计不错啊，哪儿找的？”刘小旺走过来，笑吟吟的瞧了瞧她脸色。
红的不正常，双眼中像是带着一层水雾般迷离。全车厢都知道她病了，直夸卫国是个好小伙呢。
李红旗笑着揉额头：“他就是风风火火的性格，有早餐，坐下一块吃点？”
“不了，”刘小旺吃过了，看了眼窗外，“我估摸这八九点钟火车该停站等人了，你们那会儿可以下去买点药。”
“来了，来了，”卫国在车上找到药了，是一个大姐给的，捧着跑回来，端茶又倒水。
这不得不让李红旗感慨，卫国这小子除了在感情上不正经外，其他方面还是靠得住的。
吃了药歪这休息会儿，九点钟停站，李红旗没让卫国下车买药，她感觉好多了。
冬天的四点多钟天色将黑未黑，火车停下来装货，小喇叭里喊着想下车的可以活动一下。他们这几节车厢都是远行旅客，前后加起来坐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车，整个人都没力气了，喇叭一喊，大家伙儿瞬间复活争着下车。
“哎，妹子。”
卫国刚走到门口，就见昨天跟他拌嘴的漂亮妹子了，几步走过去打招呼。
“我还以为你下车了呢，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
“是你啊，”漂亮妹子打量他，跳下车朝自己人靠拢。她是小县城的，这次跟着叔叔去特区工作，听说那边机会多工资不知道比他们小县城高了多少倍，就是苦于没人带，好不容易找到带路的，她肯定要跟紧了，不给人家添麻烦。
“你跑什么呀？”卫国追上来，嬉皮笑脸的看向小美女的叔叔，“一起的啊？”
“管得着吗你？”小美女抱着背包翻白眼儿。
她矮胖的叔叔朝路边吐口痰，交代她：“别乱跟人搭话，现在的世道乱着呢，丢了我可不管你。”
“我知道，”乖巧应着，小美女又离卫国远了点。
“我长得像坏人嘛？”卫国有点恼，也懒得用热脸贴人家，甩着手找李红旗。
一看他闷气的模样就知道没吃到好果子。
李红旗还雪上加霜：“人没搭理你吧？”
“不是老大，你看我，长的又不丑，身板也威武的很，怎么就不招人待见了？”卫国指着自己脸，手往兜里一插。
“坏了。”
他脸色一变，撒腿就跑。
“怎么了？”李红旗急忙追问。
卫国喊着‘我把行礼忘车上了’，人已经蹿上车。
旧时代与新世界的碰撞，难免会生出许多乱象，什么拦路抢劫，作奸犯科的例子无数，尤其是坐长途车，丢行礼，丢钱，几乎坐过车的人都经历过，什么时候敢让行礼离了眼？
卫国跑上车找了一圈儿，看着车窗外的人影可疑，他当即钻出车就追上去。
“卫国——”
李红旗来晚一步，瞅着卫国跳出车顺着火车道朝不知什么人追。
他一追，那人就开始跑。
离开窗户跑下车，发现卫国在火车的另一边。
左右探看，衡量是绕过车头还是车尾，李红旗闷头朝车尾处走。
他们这次去特区不光是开开眼界，还想做点生意，带的钱全在行礼中，别说卫国紧张，她也紧张。
这是出师不利啊，还没到地方就翻了船了，不说那儿有脸回去见乡亲父老，就是连回去的车费都费劲。
“已经跑远了。”
陈子昂不知道在车尾待了多久。
四下尽是荒野，卫国人生地不熟就那么追着小偷跑不见了，李红旗瞬间就把对丢失财物的担忧尽数转移到卫国身上。
“火车上有乘敬吗？”她问陈子昂。
“国内没有。”
李红旗：“……”
既没有乘敬帮忙，也没有监控，丢了财务不说，卫国万一出点什么事……
砰。
她一脚踹在火车轨道上，满脸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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