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面上依旧风轻云淡，仙气十足，但内心却微微一顿。
这个向来软弱不敢反驳一句的江子兮，何时性子变得如此强硬了？
莫非是因为他罚了她，她有些生气了？
呵，果真是被司命星君娇养得极好的宝贝女儿，不过是被罚跪几日就受不住了。
若不是看在她同若儿或许有关联的面儿上，他绝不轻易饶她！
罢了……
他缓缓出声：“仙乐，到底怎么回事？”
仙乐也是十分震惊的，在她的记忆中，江子兮很蠢。
蠢到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之所以敢如此陷害她，就是量她没胆子也没脑子敢出卖她，却不想，她今日居然反了天了。
虽然有些惊讶，她却依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子兮姐，你怎么能如此说我？我分明是为了你才……。”
“罢了，虽说是我怜惜子兮姐，但那果子，却也实实在在是奴婢亲手摘下的，此事与子兮姐没有任何干系，请尊上责罚奴婢。”
她跪在太上老君身后，虔诚懊悔不已，似乎是在为江子兮开脱。
可却是实打实的将罪责安在了江子兮的身上。
这受害者的身份，她倒是装得极好。
太上老君略微沉思了一下：
“此事与你无关，你先下去吧。”
仙乐抬起头，很是仓皇失措的拽住太上老君的裤腿：
“尊上，你处罚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错，这一切，都与子兮姐没有任何干系。”
“尊上，我求求你，不要处罚子兮姐，子兮姐已经够可怜的了……”
江子兮：“……”
这丫头，真真是极会说话啊。
尊上似乎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不动声色的往身边移了一下，扯回了自己的裤腿：
“我是否处罚她，与你无关，我再说一遍，退下去。”
仙乐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十分怜惜却又略带埋怨的看了江子兮一眼，随即才欲言又止的退了下去。
太上老君低垂着眸子看向跪着的江子兮：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子兮脸闪着火光，情绪不明：
“要说的，我刚刚已经说了，果子是她摘下的，我并未挑唆她什么，如此而已。”
太上老君语调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知悔改。”
江子兮微微抬眸：“尊上似乎是信了她说的话？”
太上老君：“她跟在我身边上百年，从未出过任何岔子。”
而原主在兜率宫不过短短半年，便已经惹出了不少祸事。
相对而言，他自然更相信仙乐。
江子兮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尊上还问我做什么？我说的话，你不是都不会信么？”
从一开始她就明白，太上老君更偏向仙乐。
仙乐说什么，他必定会信什么。
而她说什么，都只是狡辩。
问话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还不如不走。
太上老君眼眸微深：“你说什么？”
江子兮摇头，不再辩驳：
“请尊上责罚。”
太上老君面色依旧没有变化：
“九歌，此事，你如何看？”
原来一直坐在身旁的小童，叫九歌。
这名字，甚为好听。
九歌这才起身作揖：
“回尊上的话，对于此事，我一概不知。”
太上老君：“那你觉得，我该处罚谁？”
九歌：“回尊上的话，我不知道。”
太上老君似乎很满意九歌的不作为，继续说道：
“日后她这丫头，就由你来管教。”
九歌：“是，尊上。”
太上老君又看了江子兮一眼：“你可知，这冰果我是从何处寻来的？”
江子兮摇头：“不知。”
太上老君：“那你可知，此物对我来说，有多宝贵？”
江子兮依旧摇头：“不知。”
向来情绪没有任何起伏的太上老君，第一次情绪起了波澜。
他微微冷笑：“好一个不知，看来是本尊罚你罚得太轻了，将你养得如此不知好歹！”
“从今日起，再多加三十日，你给本尊好生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他原本以为江子兮会硬气的受着，殊不知，下一刻江子兮扬起讨好的笑脸：
“尊上，我已经知道错了，那我能不能……”
太上老君手上的拳头捏得愈发的紧了：
“好生跪着！”
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九歌这才坐下，不过不再盯着炼火炉，而是开始盯着江子兮。
被一个人死死的盯着，总归是有些不自在的。
江子兮问道：“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九歌：“能让尊上如此生气，你是第一个。”
江子兮：“……”
这应当不是什么夸奖的话。
“那个，你应当知道，冰果不是我让仙乐去摘的吧。”
九歌想了想：“知道。”
江子兮：“那你为何要说不知道？”
九歌眼中泛起一丝疑惑：
“我为何要帮你？仙乐极其记仇，我若帮了你，她势必也要害我。”
“你还不值得我如此犯险。”
江子兮：“……”
真是个看事通透的人物。
之后江子兮便一直跪着，除了稍微觉得有些饿和渴之外，她并没有太多不适。
九歌倒是夜夜都会来此照料炼丹炉，但他从不说话，跟一根木头一般，只死死的盯着炼丹炉。
仙乐也依旧日日来示好，但听她的意思，太上老君似乎已经离开了兜率宫，许久都不会再回来，所以她也没有被再次陷害。
五十天之后，她终于是能够站起来了。
“嘶……”或许是因为跪得太久，所以膝盖又酸又疼，刚站起来腿一麻，便直挺挺的摔到在了九歌的身上。
四目相对，颇为尴尬。
不对，九歌眼中毫无波澜，尴尬的人，只有她罢了。
她刚准备起身，便被九歌一掌给拍了出去：“脏。”
五十日没有洗澡，又脏又臭，之前他便尤其嫌弃，如今更是嫌弃得连话都不想说。
江子兮躺在地上，嘴角一抽。
像那种被罚了几十日，满身脏臭，还浑身是血，却依旧被人奉为宝贝的人……明显不是她这种人。
许久之后，她才爬起来走了出去，随即便被眼前一幕给震惊到了。
天宫的夜色，极美。
虽然黝黑一片，却星光璀璨，如一个一个小灯笼一般，闪耀着，叫人眼前一亮，四周仙气缥缈，不知名的半透明花朵随处可见。
彼时太上老君正好修复好冰果赶了回来，正巧见到江子兮正弯着眸子，望着天上的星辰。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江子兮头上飘着的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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