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赵山河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上前打开了房门。
然而外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赵山河不由得愣了一下。
心里暗想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段时间他虽然停职了，但依旧在不眠不休的查案。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赵山河摇了摇头，再次回到了房间里面。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掏出了香烟，再次点了一颗。
叮咚。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一次响起了敲门声。
赵山河的手悬停在了空中。
这一次他很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他真的听见有人在敲门。
“谁啊？”
赵山河喊了一声，再次来到了门口握住了门把手。
然而门外却没有任何回应。
赵山河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房门。
就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赵山河清楚的听见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探头一看就发现一个黑色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什么人？站住。”
赵山河怒吼一声立刻跟着追了上去。
当他追进消防楼梯的时候，黑影已经上了六楼，赵山河跑了没多远就累的气喘吁吁，心脏不停的狂跳。
不管他承认与否他是真的老了，他已经跑不动了。
“站住，别跑，我已经看见你了。”
面对赵山河的咆哮黑影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跑远，脚步声似乎就在楼上。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赵山河居然追到了楼顶，他整个人累都快虚脱了，扶着门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雨已经停了。
楼顶的光线很暗。
只能借助着远处的景观灯看个大概。
冷风袭来，赵山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闷响。
赵山河抬头一看就发现那个黑影已经爬上了楼顶的围栏，双腿搭在了围栏外面，明显就是要跳楼。
“等一下！”赵山河连忙叫住了黑影。
“你别冲动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冲动！”
赵山河一边说，一边缓步往前移动。
他偷偷的摸出了手机，想要呼叫支援，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电了。
黑影不动了。
稍作调整赵山河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朋友，我劝你千万别做啥事，我以前是派出所的，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真的吗？”
黑眼忽然发话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
说完又不屑的哼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的，当然是真的，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有困难找民警，既然你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就不能活下去呢！”
“活下去？你说的容易啊。”黑影再次摇头叹气。
赵山河忽然感觉对方的声音是否有些耳熟。
虽然他看不见对方的脸，但从对方的声音和声线来判断，他面前的这个人应该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你恐怕还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吧，我爸他是个工作狂，干了一辈子，依旧是个基层员工，而且他的性格还特别的暴躁，从来不许别人质疑他，也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为了他所谓的工作，他从来都不在乎我和我妈过得怎么样，我长这么大，他没有陪我过过一次生日，你说这样的爸爸称职吗？还配当我爸爸吗？”
赵山河的嘴角抽了一下。
他发现这个小伙子口中的父亲和他简直一模一样。
他和这个人一样都是工作狂。一样是干了一辈子一事无成。
为了工作，他从来不顾家人的死活，也没有精力去管他们过得怎么样。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老婆一个人在忙。
亲戚朋友不止一次劝说他，希望他能够对家人多一点耐心，多一点关怀。
但他每次都是口头答应，随后就忘得一干二净。
黑眼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别人开家长会的时候都有爸爸相陪，每次活动我都像个傻子一样，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他们都说我是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他们打我骂我，把我的头踩到泥地里，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希望他能够站出来替我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话，然而他没有，他从来都没有，”
说着黑眼就忍不住捂着脸呜呜的哭了。
他的背也很苍凉，也很可怜。
这一刻赵山河的心都被刺痛了。
张了张嘴，想要劝说黑影，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因为他比这个父亲还要的不称职。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比起这个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他没有资格评价别人，事业固然重要，但家人就不重要了吗？
“那你也用不着自杀吧？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你觉得他对你不好，你就去找他！”赵山河犹豫了下说道。
“找他。？我找他干什么？求他可怜可怜我，施舍我吗？我不会这么做的，也不需要，我就想问问你，这样的父亲他是不是一个人渣？”
“对，你说的很对，就是一个人渣…”
赵山河深吸一口气给出了答案，与其是对黑影说的，更像是他对自己说的。
他其实早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可是他性格倔强，始终都不肯低头。
所以每次见到前妻和儿子，他都会表现出一副很冷漠的样子。
直到永远的失去了儿子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为了所谓的面子，他失去了最后跟儿子道歉的机会。
现在他就算是想要说一声对不起，都没人倾听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永远的错过了。
“一句人渣就能弥补所有的过错吗？不，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不够，永远不够，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吗？”
黑影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最后他低下了头，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之中。
“我虽然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但我想整个世界一定还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赵山河越走越近，眼看就到了黑影的身后，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抱歉，回答错误。”
黑影说着就直起了腰，紧接着他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楼顶坠落。
赵山河快速上前但还是抓住黑影。
但除了空气他什么也没抓到。
“嘭！”
一声巨响黑影结结实实的掉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看着地上的黑影赵山河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不顾一切的跑了下去。
路灯下赵山河看清了对方的脸。
国字脸，短碎发，粗眉毛，这张脸他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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