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滨海分行的崔行长，崔永安。
肖毅请他进来，黄行长没有理会崔永安，却看着许恒明说道：“老许，要不先这样，下来让肖主任跟你好好琢磨琢磨，看看都有哪些预算可以降下来。”
“好的好的。”许经理站起来，看着肖毅问道：“那肖助理什么时候有时间？”
肖毅说：“我再跟您联系。”
“好的。”许经理拿起一沓材料就走了出去。
肖毅送走许恒明，当他回过身的时候，就看见黄行长手拿着笔，看着摊在桌上的信笺本上记录的内容，若有所思，他居然忘了崔永安还站在屋里。
在看崔永安，没有行长的命令，他居然没敢坐下，而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黄行长，显得手足无措，大气不敢出。
肖毅示意他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崔永安没有立刻坐下，他再次看了黄行长一眼，黄行长仍然没有跟他抬头说话的意思，这才机械地挪动脚步，在沙发上坐下。
肖毅拿过一个纸杯，给他倒了一杯纯水放在他的跟前，然后就要往出走。
“肖助理别走，留下听听吧。”
肖毅就是一怔，明明黄行长对着面前的文字在思索，甚至都不抬头看一眼崔永安，原来他的注意力并没完全在这些文字上。
黄行长又看了看面前信笺本，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前方，然后才把目光落在崔永安的脸上。
就这，足以让崔永安受宠若惊，他赶忙欠了一下屁股，刚要说话，被黄行长的手势压了下去。
黄行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永安，你去滨海分行多少年了？”
崔永安一听，面色就有些紧张，他忐忑地说道：“您当行总长的第二年，把我派下去的。”
“这么说来也有八年了。”
“是的。”
肖毅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实在琢磨不透黄行长的意图，难道叫崔永安上来就是为了叙旧？
“八年，一个婴儿出生到上小学一年级……”
崔永安说：“现在孩子都是六周岁入学。”
“哦，对对，如果对照下来，你已经是小学二三年级的学生了。”
肖毅一听，内心也是一震，再看崔永安脸色已经很紧张了。
崔永安忙说道：“永安不才，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最近，加之我身体不好，的确疏于对全员职工的素质教育，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下辖支行的徐守宁、曹小东，后是王辉私放高利贷……我……”
黄行长听到这里，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说道：“关于这些，有他们自身的原因，跟你平时疏于管理有直接的关系，我记得曹小东出事后，你主动来跟我汇报，咱们谈了半个小时，当时我担心的是，曹小东会不会引发出其它问题，你说不会，我信了你，结果呢——”
崔永安的额头就冒出了汗。
黄行长继续说道：“徐守宁的事出来后，我跟你又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当时担心的是徐守宁的案子会不会牵扯到王辉，你说不会，这才我又信了你，的确，王辉在这里面没有直接的问题，但他男/女作风问题早就有反应，那时我就让你找他谈话，敲打敲打他，当然，你也找他谈了，他的态度也还行，这才过去多长时间，还是他，又给咱们闹了这么一出！我记得当初推荐他的人是你吧？”
崔永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怪我识人不准，识人不准……”
“你固然有责任，刚才我也说了，主要还是他们自身素质不过硬，当然，他们都是成年人，他们自己要往下出溜，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拦不住，但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得拦呀，你拦了吗？据我所知，你只开了一个班子会，并没有搞全员教育，滨海支行也只是开了个会走了过场而已。”
崔永安低下头，肖毅看见两滴汗珠子落下。
他递给崔永安两张纸巾，崔永安接过来擦着汗。
黄行长说：“每年我们国家都会发生或大或小的自然灾害，比如洪水、地震、泥石流等等，这些自然灾害真要来了谁也挡不住，但每次遇到大的自然灾害，都有人为此受到处分，这是为什么？”
肖毅听到这里，抬头看着他。
黄行长仍然一边踱步一边说道：“那些被处分的人肯定心里委屈，假如平时防范措施得力、灾难来时能在第一时间亲临现场，和民众共同抢险抗灾，上级能处理你吗？说句糙话，我们都知道洪水来了作为领导就是跳入江中也挡不住，但你能因为挡不住就不挡甚至在家中睡大觉吗？如果连形式上的东西都不搞的话，怎么能将上级的精神意志传递出去？最后不处理你还能处理谁？这就是领导责任，就是领导该负的责任！”
说到最后，黄行长的口气忽然就严厉了起来，而且他人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双手放在办公桌上，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崔永安。
崔永安始终低着头悄悄擦汗，此时，见黄行长不再说话，他才慢慢抬起头，说道：“多谢您的教诲，我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我请求上级处理我。”
黄行长缓和了口气，说：“如果真要处理你，就直接下文了，不会把叫上来，但处分还是会有的。”
说到这里，他的口气突然再次变得严肃起来：“经行领导班子研究并报董事会批准，鉴于滨海分行接二连三地出事，决定由我对你进行诫勉谈话，并限期整顿，对于王辉，做出停职检查，扣除全年奖金，保留副行级待遇，在停职检查期间，不得参与管理，什么时候恢复职务决定他检查的态度和表现。”
崔永安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赶紧表态，说道：“我接受，我接受，这次，我一定高度重视，争取在辖区内搞一次全员思想素质教育活动。”
黄行长点点头，口气温和了许多：“当然，你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除去沿海城市外，滨海分行作为内陆银行，成绩一直是领先的，行班子也是出于爱惜你这个人才才没有对你做出更严厉的处分，这一点我必须向你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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