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气泡炸裂，滚烫的岩浆四处溅射，使得红色湖面泛起些许涟漪。
凭着“圣火令”，沿记忆中的路线，刘玉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来到秘境三层。
熔岩、火焰、浮岛碎片......
秘境三层温度极高，火属性灵气极其浓郁。
只是原本整齐的浮岛碎片，在当年的大战中毁灭许多，这些年又自然而然坠落许多，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看上去，孤孤单单冷冷澹澹。
正如维持秘境的阵法一样，经历数千年的漫长岁月，所有浮岛碎片最终都会坠落毁灭。
站在秘境三层，入口处的小平台上，感受空间中炽烈的温度，刘玉默默注视眼前一幕。
小平台以及来时的通道中，还残留着许许多多斗法痕迹。
都是当年那一战所留，直到现在透过厚厚灰尘，依稀还能看到不少。
站在小平台边缘，刘玉仅仅一眼，就锁定当年圣火剑悬浮的位置。
随即，他五百里的强大神识蔓延而出，触及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残破的阵法，亦或者滚烫至极的岩浆，尽皆不能影响神识扫视。
下一刻，刘玉便神色一动，瞬间锁定圣火剑碎片的位置。
他单手掐诀，顺势施展“御器术”，朝左下方隔空一指点出。
“哗啦”
下一瞬，下方便传来水流响动的声音。
一点白色灵光破开岩浆，飞速在眼前放大，眨眼就来到近前。
这一物约莫拇指大小，从剑尖可以辨认出，定是某一把剑的碎片。
碎片通体呈银白色，顶端极其锋利，一看就知极其不凡。
就算落在湖底百年，此物表面依旧光洁如新，没有一点灼烧痕迹。
圣火剑当时就是真宝，这毕竟是真宝碎片，自然不是一般岩浆能毁灭的。
下方岩浆看起来吓人，但实则对金丹修士没什么威胁，若筑基修士准备充足，也可以进去“泡个澡”。
融化法器灵器便是极限，除非时间以百年为单位，否则几乎不可能毁灭法宝。
圣火剑碎片！
刘玉心中一动，正要伸手接过碎片，但腰间传来的动静，却让他动作一顿。
“铿锵~！”
破败之剑发出一声剑鸣，整个剑身微微颤动。
或许是感应到曾经一部分的靠近，此剑在未经控制的情况下离开腰间，慢慢往碎片靠近而去。
通过心神上的紧密联系，刘玉清晰察觉到，剑灵那有些兴奋的情绪。
“呵~”
他微微一笑，见状也没有打断，而是任由此剑自己动作。
“嗡嗡~”
离开腰间，破败之剑微微颤抖，整个剑身都散发朦胧灰色光华。
一股破败、荒芜、混乱的气息，散发而出来开始弥漫四周。
“轰~！”
灵宝足以毁天灭地的威势，也稍稍泄露出来些许。
顿时，整片空间都彷若凝滞，就连下方滚烫的岩浆，都瞬间停止运动。
而那一截碎片，也像是受到某种刺激，自然而然散发红色灵光。
一股火属性气息，从碎片中弥漫而出。
只是其威势，不说达到真宝层次，就连法宝都远远不如，只是比极品灵器稍稍强了一些。
毕竟事实上，它只能算作真宝残片，又没有得到良好保养。
过去百年中，还流失了大量灵力。
一把“普通长剑”，一截普通碎片。
两者威势天差地别，但此时此刻，却产生了某种奇异共鸣。
散发截然不同的灵光，一寸寸缓缓靠近。
半丈、三尺、两尺......
在刘玉的注视下，两者相互吸引，似缓实快越来越近，最终拼接在一起。
“嗡嗡~”
一声剑鸣，蓦然响彻整个秘境。
一股仿佛盖压天地的威势，以破败之剑为中心，勐然向四周横扫而去。
要不是刘玉出手压制，恐怕整个圣火教秘境，顷刻间都会毁于一旦。
破败之剑亮起灰色灵光，残片亮起火红灵光。
两者合并在一起，两色灵光交相辉映，却没有任何不和谐。
随着两者接触，破败之剑灵光愈发璀璨。
“剑灵的“灵性”，似乎有所增强？”
望着这一幕，刘玉若有所思。
通过心神联系，他可以清晰感应到剑灵情绪，此刻正传来丝丝喜悦。
似乎...非常高兴、雀跃？
“是了。”
“破败之剑早就是灵宝，灵性一直都在增强，现在遇到碎片，灵性又增强不少。”
“只是相比上古灵宝，怕是还差了不少。”
静静观看，刘玉闪过这个念头。
相传某些上古灵宝，“灵性”壮大到一定程度，已经与一般生灵没什么两样。
相比之下，破败之剑只是诞生灵性，还算不上拥有智慧，这方面就逊色不少。
不过灵宝之威能，主要取决于所承载之规则，灵性对威能的影响倒是不大。
所以现在的破败之剑，相比自上古流传下来的灵宝，威能上不一定会逊色。
合并在一起，交相辉映一会儿，银白碎片逐渐坚持不住，威势迅速衰落下去。
毕竟流逝大量灵力，而且残缺从未被温养，它的状态十分不好。
倘若放任不管，待到灵力流失殆尽，再过个一两百年，恐怕就会失去超凡特性沦为废铁。
“啪啦~”
一声轻响，银白碎片与灰色剑身分开。
这一刻，刘玉清晰感应到剑灵情绪，由喜悦转变为失望、遗憾。
“嗡嗡~”
破败之剑轻轻抖动，剑身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白色灵光，向下方碎片飘落而去。
星星点点的灵光，不断没入银白碎片之中，其似乎在发生某种奇妙变化。
见此情景，刘玉心念一动。
“呼呼~”
整个秘境三层的空间中，便有无数红色光点浮现，迅速形成一片片红色云雾。
继而，又遵循一定规律，转化为高浓度的火属性灵力，变成一条条发丝粗细的红色细丝。
放眼望去，无数红色细丝出现，前赴后继没入银白残片之中。
吸收破败之剑，散发的星星点点灵光，以及大量火属性灵力。
圣火剑碎片的威势，终于止住衰落，并且开始持续向上攀升。
“轰！
！”
仅仅片刻，就达到法宝层次，并且还在继续向上攀升。
一息、两息......
一直到半刻钟过去，圣火剑碎片才出现饱和迹象，停止对灵力的吸收。
其威势，最终止步于三阶极限，并没有超出法宝范畴。
而这时，破败之剑也停止散发白色灵光，直接向刘玉腰间飘去。
看样子，是要回到熟悉的“老巢”。
“铿锵~”
一声剑鸣，不再管圣火剑碎片，破败之剑重新归鞘，之后便再没有动静。
心神感应中，剑灵已经恢复往日平静。
见到曾经的一部分，破败之剑自然而然有所触动，或许是有种见到宝宝、兄弟之类的复杂情绪。
但真正接触之后，“它”或许已经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
现在的破败之剑，早已不是当初的圣火剑！
两者不单属性截然不同，本质上更是天差地别。
除了形体无比契合，和曾是一个整体外，一切都已然不同了。
已经不可能合二为一，更不可能破镜重圆！
破败之剑的诞生充满巧合，以残缺剑身蜕变为灵宝，但它本身却没有任何缺憾。
自然也就不存在，找到曾经的一部分，进而威能大增的说法。
缺失一角剑尖的此剑，作为灵宝本身就是圆满状态，后天强行弥补只是画蛇添足！
至于曾经的“圣火剑”，满打满算也只达到真宝层次。
若不是因为“奇迹”，圣火教就算得到炼制图纸，倾全教之力也只能炼制出真宝。
所以破败之剑的诞生，奇迹降临才是最重要原因，圣火教的炼制反而只是次要。
否则是个元婴势力，得到炼制方法就能炼制成功，整个修仙界那么多真君妖王，灵宝岂不是早就泛滥了？
实际除破败之剑外，自天庭崩溃、上古落幕，刘玉从未听闻有新的灵宝诞生！
他猜测想要炼制出灵宝，不单单需要最顶尖的灵材，更是牵扯到“规则”与“气运”。
世间不存在两件一模一样的灵宝，也不存在两朵一模一样的高品灵火。
似乎某些高阶资源，都存在“唯一性”。
大乾掌握的灵宝“神洲鼎”，也是自“九洲鼎”疑似毁灭后，才被天庭炼制出来。
银白残片只是死物，失去破败之剑的吸引，自然不可能再有动静。
没有吸引或刺激，此物威势与灵光当即收敛，并立马向下坠落而去。
“唰”
见此，刘玉五指成爪隔空一摄，将圣火剑碎片摄入手中。
中指食指并拢，他细细打量这枚银白碎片。
发现圣火剑碎片，已经单独蜕变为一件法宝，距离真宝也只差一步。
其威能在法宝中，算是非常强大，就算较之蜕变前的落日金虹枪，恐怕也不差多少了。
并且法力消耗极低，具有很强的穿透性，算是一件非常不错的攻伐法宝。
任何金丹修士得之，都绝对可以算作一张底牌。
故地重游，打量着圣火剑碎片，刘玉有些感慨。
当年为搜寻“三元果”，西沙之行的一幕幕，再一次浮上心头。
唐天宝、周子文、教众紫衣......
“破损的剑刃”
“破损的意志”
刘玉喃喃低语。
望着圣火剑碎片，他不由想起唐天宝，那燃烧生命极尽升华的一剑。
此时，还记忆犹新。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当年那位圣火教长老，临刑前坚定不移念诵的教义，此时还犹在耳边。
但如今三百多年过去，当年的那些圣火教教众，此时早已一一坐化。
根据死士情报，在神沙门的打压下，圣火教很长一段时间萎靡不振。
接连遭受重创，又没有秘境资源补充，当年教众无一凝结金丹。
直到周云龙结丹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啪啦~”
岩浆湖面上，气泡炸裂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将碎片收入储物戒，刘玉负手而立，想起当年的一些往事。
“随着年岁渐长，确实容易想起往事啊~”
良久之后，他轻轻一叹，升起一种沧桑之感，忽然觉得意兴珊。
刘玉摇了摇头，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径直转身离去。
“踏踏”
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人们往往变得面目全非。
起起落落三百余年，刘玉得到了许多，同时也失去了许多。
虽然终成元婴老祖，脱颖而出屹立于万人之上，但年少时的无忧无虑，却再也找寻不到了......
刘玉并不认为，这样是错误的。
毕竟改变不了环境，就要努力适应环境，如此才能更好活下去。
只是有时，还是会忆起一些过往。
……
“嗖嗖~”
离开圣火教秘境，飞遁不到半日，刘玉就接近发出传讯之地。
远远地，他便感应到一股灵压，大约在“金丹五层”的样子。
神识一扫，刘玉便看见荒芜的黄沙地面上，一名黑衣男子静静而立，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他衣着皆为黑色，样式却是西沙本地的风格。
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身姿挺拔面容刚毅，面上带着些许沧桑。
正是记名弟子周云龙！
由于没有特意收敛灵压，所以在进入六七十里内时，周云龙便若有所觉。
眼见遁光下一息，就已经近在迟尺。
此子当即一动，朝刘玉方向拜了下去，神色庄重行礼道：
“弟子拜见师尊！”
一丝不苟，周云龙行弟子之礼。
他一举一动都十分恭敬，小心翼翼弯腰超过九十度，生怕有不到位的地方。
此子自然知晓，师尊乃是元阳宗修士，在百年前就晋升元婴。
先斩妖王，后除人奸，一身实力深不可测。
这些消息都不算隐秘，周云龙又有心留意，自然都清楚知道。
他能在西沙之地立足，于神沙门的打压下生存，自然已将《魔修要略》融会贯通，也少不了“太阳之影”暗中帮助。
所以刘玉返回天南的第一时间，以及之后的结婴大典，此子都想前去拜见，只是都被喝止。
周云龙清楚师尊外号“青阳老魔”，感觉有些喜怒无常难以捉摸，自然不敢违抗命令，于是只能静静等待。
虽是如此，但这么一个抱大腿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自然不愿轻易错过。
所以这些年，逢年过节的问候一个不少，尺度把握刚好合适。
“嗖~”
青紫遁光散去，现出刘玉的身影。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这个记名弟子。
一晃两百多年过去，周云龙变化确实不小。
从前那个少年，经历修仙界尔虞我诈，一步步变成现在的沧桑中年，修为也到了金丹中期。
按照普通修士的标准，也算是功成名就。
不过变化虽大，但还是能看出，从前少年的几分影子，法力气息也非常熟悉。
虽然未曾亲自见面，但根据死士的情报，刘玉对其这些年的经历，还是有大概的了解。
“起身吧。”
打量两息，他澹澹道。
“是，师尊。”
闻言，周云龙缓缓起身，恭敬垂手静等问话。
“这么多年过去，师尊之面容，没有丁点变化。”
“气息，依旧是那么深不可测~”
周云龙闪过这个念头。
前方那道人影，只是随意散发出的气息，就给他一种如山如海之感。
心中情不自禁，就升起高山仰止的感觉。
此时近距离接触，仿佛面对洪荒勐兽，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无论如何都难以放松。
周云龙明白，能从一个渺小的凡人少年，成长到金丹真人的境界，全是因为师尊的恩赐。
只是灵根资质的优势，在金丹境界已经非常微弱，这些年修炼速度十分缓慢。
如果没有机缘，修炼到金丹巅峰都十分勉强，结婴几率极其渺茫。
熟读《魔修要略》，他清楚只要讨得师尊高兴，往后都将受益无穷，这就是“机缘”所在。
所以这些年，对于圣火教教务，周云龙一直非常上心.
收到消息，在赶来的路程中，也做好面对问询的准备。
“不错。”
“云龙，你没有辜负本座期望。”
打量一番，刘玉轻轻颔首，点头夸奖一句。
他虽提供了不少帮助，但也没有特别夸张，不能起到决定性的因素。
这个记名弟子能凝结金丹，从万千低阶修士中脱颖而出，可见还是可堪造就。
而在如今的修仙界，金丹真人已经算“准高层”，有着金丹真人坐镇，势力才能较为稳定的传承下去。
“师尊之赞誉，弟子愧不敢当。”
“能有今日之成就，全靠师尊之栽培，以及悉心指点！”
“这些年里，师尊赐下的那本《魔修要略》，弟子常常挑灯拜读，时不时就有深刻领悟。”
“实在...受益良多啊！
！”
虽然成了金丹真人，但周云龙并未因此狂妄自大，言行间还是非常谦虚。
他满脸认真，言称都是师尊的栽培指点，才有现在的成就。
言语间，非常推崇《魔修要略》，一顿大夸特夸。
听着如此露骨，却极其自然的马屁。
刘玉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还是有几分暗爽。
毕竟更新版的《魔修要略》，乃是他亲手编写，夸这本书一定程度上，也是等于夸自己。
从此处细节，也可以看出这个记名弟子，确实是融会贯通，得到了几分真传。
“孺子可教。”
双手负背，刘玉轻轻颔首，面上浮现一抹笑意。
随即话锋一转，问起圣火教这些年的情况。
“来了。”
周云龙心中一凛，当即一五一十回答。
他知道，师尊之所以收自己为弟子，全是因为圣火教的原因。
所以圣火教传承是否良好，直接关系到师徒关系是否稳定。
加之从小就被灌输的思想，对圣火教历史倒背如流，周云龙对“圣子”这个身份，已经产生较深的认同。
故而这些年，确实有用心去经营。
“禀师尊，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圣教目前有筑基长老......”
“掌握修仙资源点二十一处，分别位于......”
“在各处坊市，经营大小店铺十六间，分别是......”
不敢夸大其词，周云龙如实汇报圣火教情况，将这些年的发展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从发展教众，到获得资源的渠道，以及如何快速培养“合格”教众。
都事无巨细，一一说了出来，没有一丝一毫隐瞒。
“很好。”
听完之后，刘玉微微点头，对其表现总体还是比较满意。
结合死士汇报的情况，可以确定其并没有说谎。
“本座当年，曾答应一位故人，要保圣火教传承不灭。”
“正因如此，才起了收徒之意。”
“目前看来，你做得非常不错，与本座确有师徒之缘。”
看着初具领袖气质的记名弟子，刘玉不疾不徐道。
沉吟片刻，摸了摸腰间长剑，他面色一肃：
“可愿为本座亲传？”
诞生金丹修士，只要再将神沙门覆灭，就基本上可以确定，圣火教能稳定传承下去。
看周云龙这些年的表现，确实是可堪造就的模样，又将《魔修要略》融会贯通。
刘玉这才升起，再收一名亲传的念头。
当然最大原因，还是看在破败之剑的份上。
此剑灵性已然不弱，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诞生真正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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