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菜很美味，但老国公却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饭，他看着霍成珏，几次欲言又止。
作为一个曾经驰骋沙场的老将，他的性子当然不是扭捏那一挂的，平日里要是见了哪个儿孙露出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他非得上前踹一脚不可。
但此刻他却没法简单直爽了。
霍成珏倒是先开口了：“老国公可是有话对我说？不如到书房去谈吧。”
“哎，好。”老国公站起身。
两人进了书房，小宝好奇地看着被关上的门。
沈烁怂恿他：“小宝，想不想知道你爹和我爷爷在里头说了什么？我们偷偷过去听一听？”
他好奇心旺盛，小时候没少干这种偷听大人讲话的事，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过是挨一顿揍的事。
而现在，有小宝跟他一起扛，到时候爷爷肯定会下手轻一点的。
小宝一方面觉得偷听大人讲话不是好孩子所为，一方面又被沈烁鼓动得心痒痒。
沈烁见他的表情，哪儿还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别怕，就算被发现了，大不了咱们一起被罚站，你爹这么疼你，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说着就一把抱起小宝转到了书房外的窗户下。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听一听？
小宝悄摸摸竖起了耳朵，心里有种做坏事的紧张和刺激感。
倒是沈烁，作为一个惯犯，脸不红心不跳的，还大胆地探出了半个脑袋，朝书房里张望着。
屋顶上的霍兵：“……”
暗处的影卫：“……”
以将军的耳力，不可能不知道小公子和沈公子躲在外面偷听，既然将军都没反应，那肯定就是默许了。
所以霍兵和影卫也都装作没看见俩人的鬼祟行为。
书房里，老国公的声音传来：“侯爷——”
霍成珏：“老国公折煞晚辈了，晚辈字双玉，您唤我双玉便可。”
老国公便改了口：“双玉，老夫也不瞒你，这次我其实是特意为你夫人，沈君月而来。”
霍成珏自然知道，他给自己和老国公各倒了一杯茶，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老国公：“年前阿烁带回去一幅画像，说画像上的人是他师父，而画像上的女子，与阿烁他娘长得颇有几分相似，于是我这次便跟着阿烁过来了，想亲眼见见阿烁三句话不离口的师父。”
霍成珏此时才道：“您怕不仅是来见见的吧？”
老国公声音凝重了几分：“没错，沈娘子痴傻十九年，一朝得遇仙人点化吃下灵果，醒来后就恢复了神智，不仅不傻了，还会一手迥乎寻常的医术。
“双玉，你就不曾怀疑过？也许，那个傻女根本不曾恢复神智，而是有人取而代之，借机行事？”
霍成珏：“行何事？您怀疑她是别国派来的奸细？先打出神医的名头，再伺机对大周不利？”
外头小宝听得攥紧了小拳头，差点就喊出了声：“娘才不是奸细！也不是别人替代的！她就是娘！一直都是！”
然而想到自己在偷听，只能将这话给憋回去。
沈烁给他顺着背，无声安抚着他，就怕他一个冲动就跳出去了。
那样他们岂不就暴露了？他还想听听后面爷爷和小宝爹讲什么呢。
老国公被霍成珏问得语塞。
而霍成珏并未停下：“偏偏阿月还跟国公府大夫人长得十分相似，所以，她是想先从国公府入手，踏入京城，继而将大周权贵，乃至皇室一网打尽。”
老国公：“……”
你把我的怀疑都说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原先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见到你和林医圣之后，又不确定了。能将你和林医圣都同时蒙蔽过去，不是沈君月的手段太高，就是她的确是清白的。
“可她若当真清白的话，那些巧合又实在说不过去。”
这也是令老国公十分困惑的点。
霍成珏：“我给您看个人，也许您就明白了。霍兵，去将前两天的那个刺客提来。”
屋顶上霍兵即刻去柴房里，提了个人过来。
他将人往地上一丢，退到了门口。
霍成珏走过去，蹲下，将已经被废掉四肢的刺客脑袋提起来，让老国公能够看清他的脸。
这人，赫然就是被沈明珠派来刺杀沈君月的暗卫王良。
王良的武功的确不错，只是要看跟谁比，在霍成珏手底下的影卫面前，他就是个渣渣。
而且因为之前沈君月差点被刺杀成功，霍成珏将她身边的守卫加强了数倍。
王良来刺杀她，无异于自投罗网。
看到他的脸时，老国公脑子里嗡了一下，如遭重锤。
若是别的暗卫他还真不一定认识，但宝贝孙女身边的暗卫，他可就记得太清楚了！
曾经他还跟这小伙子过过招。
试验他是否有那个资格保护自家孙女。
此刻他在这里，说明了什么？
霍成珏将人放下，“他是来刺杀阿月的。”
老国公身子晃了晃，明珠派暗卫来刺杀沈君月？
一瞬间，脑海里的许多信息被一根线隐隐联系了起来。
他缓缓开口：“双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沈娘子她……”
霍成珏示意霍兵将地上的人带走，这才道：“我的确知道，不过我若直接告诉您的话，您怕是始终会存疑，不如您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
京城。
沈渊收到了父亲命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急信。
一封信他足足看了两刻钟。
末了，他叫来自己的心腹下属：“阿平，去查查明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越细越好。”
沈平诧异，国公爷竟然让她去查小娘子？
沈渊有些心累地摆摆手：“去吧。”
出于父母对女儿的宠爱滤镜，在沈渊眼中，明珠虽然被养得骄纵任性了些，但性子是不坏的。
在看了父亲寄来的信之前，沈渊对这一点都是坚信的。
但看了信后，他心里不禁产生了动摇。
只是他不敢，也不忍相信，他和夫人精心呵护长大的女儿，会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他必须调查个清楚！
几天后，沈平带回了消息。
“如何？”
沈渊看似问得平静，实则心里有种等待审判的紧张感。
沈平犹豫了下，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怕自己说出来后，国公爷会受不住。
殊不知，他的犹豫，已经昭示了什么。
沈渊一颗心如坠谷底，闭了闭眼，“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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