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横行，满城疮痍。
一具具青面獠牙、指甲尖利，浑身散发着尸臭味的行尸走肉，在街上游荡着。
泥泞的街面上，随处可见残破的尸体、干涸的血迹，甚至啃噬到一半的脏器。
许多建筑都倒塌、烧毁了，变成了一片废墟。
偌大的一座城池，却安静得犹如一座死城，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丧尸行动间发出的动静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简直就是一幅末日降临的景象。
沈君月看过不少灾难片，和那些影片中令人震撼的特效以及浩大的场面比起来，漠州城内的情形显得十分“小儿科”。
但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因为真实，所以才更加令人不忍直视。
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和尸臭味，呼吸间沈君月一阵窒息，险些呕了出来。
她赶紧拿出口罩戴上，又递了一个给霍成珏。
底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那些原本游荡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行尸，骤然变得兴奋起来，一窝蜂朝着某个方向涌去。
沈君月道：“我们去看看。”
巷子里，一个女人手持一根绑了柴刀的擀面杖，干脆利落地斩杀着追上来的行尸，且杀且退。
在她身后有个十来岁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朝那些漏网之鱼补刀。
两人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但行动间干脆利落，招招都是朝着行尸的致命处而去，可见他们经验丰富，没少和行尸战斗。
以他们的实力，原本很快就能解决掉追上来的那几个行尸，可惜这边的动静，以及两人身上的活人血肉气息，就像暗夜里的灯火一样明显。
引得越来越多的行尸汹涌而来。
“小乐，你先回去！”妇人一柴刀砍断一个行尸的脖子，冲身后的儿子道。
叫“小乐”的少年却是不肯，拿菜刀砍断行尸伸过来的爪子，“娘，要走一起走。”
他走了，娘一个人更无法对付这些僵尸了。
这些僵尸难对付得很，不怕痛不怕冷，完全没有正常人该有的知觉，砍伤他们的四肢或是上身根本不管用，他们唯一的弱点就在头部。
只有将他们的脑袋砍掉，才能杀死他们！
难对付也就罢了，他们的牙齿和爪子还非常尖利，一旦被他们咬到或者抓伤，那就等着变成他们的同类吧！
“听话！奶奶病着，你先把药拿回去，娘保证很快就会回去。”
妇人又是一刀砍在一个行尸的脖子上，结果因为力气有所下降，这一刀没能完全砍掉行尸的脖子，柴刀反倒陷在了行尸脖子里。
眼见行尸扑了过来，妇人猛地将少年一推，“走啊！”
妇人这一推用了巧劲，小乐并未摔倒，而是往前踉跄了一大步。
他一回头，就见娘亲陷入了僵尸的包围圈中，拼死抵挡着那些僵尸。
“走——”妇人话音未落，一个行尸就扑上来，张嘴咬向她的脖子。
“娘！”
少年绝望嘶吼，然而下一瞬间，奇迹发生了。
那个行尸的脑袋忽然飞上了天，一道浑浊腥臭的血液随之飙射而出。
紧接着一男一女从天而降，两人落入僵尸群中，动作极快，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那些僵尸之间穿行，如两道影子，快得让人视线难以捕捉。
等他们停下来时，地上已是落了一地僵尸脑袋。
那些僵尸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具具无头尸体兀自挺立在原地。
等到两人走开，那些尸体才纷纷砸在地上。
妇人和她儿子小乐都看呆了。
待看见这一男一女犹如天人般的容貌时，更是不由得呼吸一滞。
心里不约而同生出一个想法，这两位怕不是天上下来的仙人？
沈君月对霍成珏道：“我刚听到这位娘子说家里有人生病了，我随他们过去看看，你去别处看看可还有人陷入了危险，我们分头行动。”
霍成珏点头，将她脸上沾染到的一滴血迹擦去，叮嘱她小心，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沈君月对已经回过神来的母子俩道：“我是大夫，带我过去看看你们家里的病人吧。”
妇人忙不迭点头：“好，好，姑娘请随我来。”
走了两步反应过来，她还没向两位恩人道谢呢。
“姑娘，多谢你和那位公子救了我们母子，要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和我儿子怕是要死在那些僵尸嘴里了。”
沈君月：“不必谢，我们是朝廷派来的人，就是来救城中百姓的。”
妇人一惊：“朝廷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沈君月：“我们是来打头阵的，轻装简行快马加鞭，所以到得快些，大部队还在后面。”
少年道：“太好了娘，朝廷派援军来了，我就知道朝廷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
妇人眼眶有些发热，点了点头。
她不像儿子那样天真，她明白上位者其实是很残酷的，为了绝大多数人的性命有时候宁肯牺牲掉一小部分人。
如今的漠州城，半数以上的人都变成了吃人的僵尸，基本等同于一片死地。
若是要将剩下那一小半人救出去，朝廷必定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说不定到时候牺牲掉的人比救出去的人还要多。
在救治的过程中还可能会使得城内的僵尸跑出去，感染更多的人。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放弃整座漠州城，封死漠州城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
以往这样的事并非没有发生过。
她还记得有一年发生瘟疫，朝廷直接将整座城池都封锁了，城内那些没有染病的人只能绝望地在里面等死。
当时她听到这件事，觉得城中的人很是可怜，还问过父母朝廷为何要这样做。
母亲捂住她的嘴巴让她不要多问。
后来等她长大了，她自然而然便明白了朝廷为何要那样做。
所以当漠州城爆发瘟疫时，她便做好了被朝廷放弃的准备。
谁想朝廷居然派了人来。
还是这样神仙般的两个人。
蓦地，妇人想起来关于护国公主的传说，据说那位护国公主有倾国之貌，而且医术高超，眼前这位姑娘，该不会就是护国公主吧？
旋即她又觉得不太可能，护国公主身份多么尊贵，又岂会到这艰苦又危险的边境来？
她偷瞟着身旁一袭白衣的姑娘，一时觉得她就是护国公主，一时又觉得不是。
心思纠结间，就到家了。
沈君月给病人诊断一番后道：“大娘只是染了风寒，吃点药就能好了。”
她从挎包里拿出一只药瓶递给妇人，“这里面的药就是治疗风寒的，一日三次，一次两粒，饭后和水服下，吃个三五天就能好了。”
妇人看着那精致的药瓶，手在裤腿上擦了擦，这才小心接过来。
“姑娘太谢谢你了。”妇人递上来一杯水，神色窘迫：“如今家里也没什么能招待您的……”
城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水，到外面搂一捧雪烧化了就能当水喝。
不然她连一杯水都端不出来。
沈君月也没推辞，接过来喝了。
放下杯子，她道：“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稍后我会送来一些吃食衣物，你们在家里注意安全。”
“娘，刚才那位姐姐说会给咱们送吃的来？”沈君月走后，少年小乐迟疑道。
妇人：“她是这么说的。”
母子俩对视一眼，忽然一笑，眼里都有了亮光。
或许他们真的能够从这场瘟疫中活下来。
走出巷子，沈君月放出传音鸟小蓝，跟着它找到了霍成珏。
却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一见她就飞奔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呜呜阿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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