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九月，天气逐渐凉爽，又接连下了两场细绵的秋雨，作用虽不大，却聊胜于无。
趁着土地湿润，沈小婉将两亩菜地种满了白菜和萝卜，边缘处的还种了几行芹菜葱蒜等菜。另外小一亩的红薯也该挖了，只是因为旱了将近一年，收成并不好，个头很小，一亩地加起来还不到三百斤。
沈小婉一直觉得红薯是一个高产的东西，可没想到最后收成如此不尽人意。不过也没法，估计地不够肥，再加上她的种地技术太差了，来年她还是莫要再祸害土地了，全部种菜算了。
收了红薯之后的沈小婉便空暇下来，将早些日子收回的葵花籽加红枣和黄糖混合炒香了存放着，偶尔抓一把放在身上，没事的时候嗑一嗑，嘴里有味儿，干活也有力气了。
张大嫂背着一背篓红薯慢腾腾的往家里走，看得沈小婉都担心会不会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嫂子你别累着了。”
“我背的不多，以前我都是背满满一背篓呢。”张大嫂自豪的说道：“又砍柴去了？”
“嗯，趁着天晴多砍些回来放着。”沈小婉应道。因为柴棚里的干柴都被烧光了，沈小婉这些日子又开始进山里砍柴了，她力气不大，只能多跑几趟多背些回来存放着了。
“急啥啊，我看老天爷就只打算下了那么三场雨，这往后还不知会不会下雨呢。”张大嫂靠在路边的石头上歇息，沈小婉摸出一把葵花籽给她，两人磕着葵花籽说话。
“村长说等农忙之后让大家去把村口的小河沟挖掘成一口大水塘，再给村里多挖几口水井，免得再遇上灾年。”张大嫂将刚才从村子里听到的消息说给沈小婉听，“这是你的主意吧？”
这的确是在从府城回来的路上沈小婉说给李老大他们听的，当时看到路过的许多村子因村子里有大水库或者是河流的，受灾就不算严重，所以她就说若是村里能有个大水塘的话也不错。
“我哪能想出这种主意，是李大哥看到别的村子有水塘就有了打算。”沈小婉其实也觉得村里打一个大水塘蓄水不错，遇上这样的干旱年月至少不用太焦愁，谁知道来年会不会再旱呢？
张大嫂颇为赞同，“我也觉得打一个水塘挺好的，好歹不用去和别的村子抢水用。”
“那在哪里打水塘？”沈小婉问道。
“就在小河沟那个桥的下面不是一片地方堆着乱石吗？那边没有地，都是斜坡山石，正好用来挖水塘。”张大嫂说的地方沈小婉是知道的，是个三角型的模样，倒是可以挖一个深一点的水库，但是以后从那里路过就得小心一点，若是摔进去了可救不回来了。
挖水塘的事儿还早呢，所以两人也没有多说，便各自散开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把柴放好后，沈小婉一边扯头发上沾着的干黄色的松针，一边往前边院子里走，刚喝了一碗水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张大嫂才背着红薯回家去了，怎么又来敲她家的门，莫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沈小婉理了理头发，拉了拉衣衫便上前去开门，等打开门一看发现外面站着三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为首的人是一个身穿员外衫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看着十分和气，但微眯的一双眼睛却告诉沈小婉，眼前这人不是看起来那般好相与的。
沈小婉戒备的看着三人，“请问你们找谁？”
中年男人一团和气的拱手问道：“敢问此处可是江府？您可是江夫人？”
这么小一个小院子能称得上府？这位大叔你可真看得起我们，沈小婉面上疑惑的看向中年男人，“这只是农家小院，你们找谁？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心想江夫人可真直接，“夫人可是姓江？”
沈小婉点了下头。
“那便是对了。”中年男人一团和气的笑着：“在下是玲珑斋的掌柜，鄙人姓王。”
玲珑斋不是府城的那一间胭脂铺吗？一开始江执就是打算把香胰子贩卖给玲珑斋，但人家逼格太高只要方子，便退而求其次选了另一家。而如今玲珑斋的人再次跑来，莫不是为了方子而来？沈小婉戒备的看着王掌柜，“你们有什么事。”
王掌柜见自己报了家门江夫人依旧戒备，心知这一趟任务怕是不容易了，笑着道：“今日上门是想同夫人谈一笔生意，不知夫人可否拨冗细谈一下？”
沈小婉还记得江执说过玲珑斋的背景强大，不是她这等小老百姓能得罪的，只得将人先请进院里坐下，再从长计议。
院中墙角的核桃树下摆着一张小木桌，四周散放着几把竹椅，沈小婉将人领到这处坐下，天气凉爽了，坐在这儿吹吹风晒晒太阳很舒服，又给几人倒了温白水，“家中没有备茶叶，请王掌柜莫要介怀。”
“白水便可，多谢江夫人。”王掌柜似真的是介意，端起白水喝了几口，这才放下。
等沈小婉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后，王掌柜便道：“江夫人调制的香胰子别具一格，耐用且好用，比之澡豆等物更甚一筹，如今整个府城都以用香胰子为风。”
夸完了便是正题了，沈小婉暗想。
果然下一瞬王掌柜便道起了自己的来意，“我们想同江夫人谈一笔生意，保证夫人不会吃亏。”
沈小婉抿了抿唇，端着茶杯装傻，“我一介农妇并不懂做什么生意的事情，掌柜不如等我家相公归家后再来细谈？”
首先，沈小婉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玲珑斋的人，若是冒充的呢？其次玲珑斋的人上次给出的价码并不吸引人，所以她不想贱卖。
“夫人不如先听听我们的诚意？”王掌柜正了正身说道：“夫人调制出香胰子也是想售卖出去，在下说的可对？”顿了顿又道：“我们玲珑斋愿意同夫人合作，我们不要夫人的方子，只要夫人将全部香胰子只供给我们玲珑斋售卖便可，夫人您看可行？”
“我们玲珑斋的名气夫人应当是知道的，在荆州是数一数二的，甚至在京城也排的上号，只要夫人愿意与我们玲珑斋合作，我们必定以最大的诚意还给夫人。”
沈小婉怎么越听王掌柜说话越像搞传销的？大饼画得巨大，却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她想了想问道：“王掌柜说这些我一个妇人家也不懂，也不知这价格几许？”
王掌柜了然的笑了笑，“夫人调制的香胰子甚好，我们愿以一两银子一块的价格购入。”
之前在‘红’胭脂铺寄卖也能卖出二两银子一块，这一两银子一块，呵，她还真有点看不上。
这玲珑斋倒是会捡便宜。
沈小婉想了想道：“王掌柜，我虽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我也听相公提了几句，他说若能以分成合作售卖的话便好了，也不知王掌柜可有这种合作打算？”
王掌柜精明的双眼微微敛了一下，“夫人的意思是想拿分成？”
沈小婉把锅全推给外出的江执，一副无知妇人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我这也是听了几句并不懂这些事，也不知分个七成还是八成合适。”
抬眼间瞧见王掌柜三人微缩似有不满的目光，便笑笑道：“我也着实不懂，不如掌柜等我家相公归家了再来详谈。”
王掌柜瞧着沈小婉虽言语还算得体，可全身上下皆是一副农妇模样，头发上还沾着松针，粗布些上沾满了泥土，在家泰半是说不上话的，“如此那我便同回去同东家请示一番，等江老爷回来之后再来详谈。”
“只是还请夫人莫将香胰子给了旁人，等我们与江老爷谈过之后再做打算可行？”
沈小婉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虽是大字不识的农妇，却也知信义之重，王掌柜放心便是，你们若是不同意我们再和别的老板谈。”
王掌柜被噎了一下，脸色沉了一分，“告辞。”
“慢走不送了。”沈小婉看着几人的背影收起笑意，脸色微沉，若真想谈就拿出一点诚意来，空手上门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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