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一头雾水地冲彭老爷子眨巴眨巴眼睛，
她是真心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但却坚信，
不管到什么时候，
干将都不会让人失望，
她的阿涛赢定了。
所以，
迟疑一下，
她又冲彭老爷子比了个“v”，
大大方方让彭老爷子放心。
靶场位于练兵场东北角，
毕竟是枪械，
训练时怕出意外，
练兵场其他地方都是开放式的，
唯有靶场是用铁丝网围起来的。
公平起见，
只有参赛选手和主副三名裁判，以及评审团可以进去，
其他人一律都只能在外观战，
彭老爷子的命令虽然荒唐到离谱，
但彭老大和彭老二却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大将的身份故意端着或扭扭捏捏，
两人率先进入靶场，
姿态十分从容，
厉鹏涛的视线从二人身上滑过，
眸底深处迅速闪过不易察觉的欣赏。
莫邪还是有点担心，
凑到他身边悄声交代：“阿涛，
其实，
本来今天的擂台赛，
应该是按照年龄分组的，
但现在情况有点乱，
万一你……”
“我知道分寸，”厉鹏涛笑眯眯地捏捏她的脸，“虽说赵老爷子跟咱们爷爷不对付，
但最起码的敬佩之心我还有，
放心吧宝贝，
我不会让赵大伯和赵二叔输得太难看的。”
莫邪：“……”
艾玛，
阿涛是不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她哪里是担心赵大伯和赵二叔？
他们都是赵家人，
输得难不难看跟她彭柔有什么关系？
她担心的，
是阿涛不要输得太难看好不好？
厉鹏涛安抚好莫邪，
又跟两位老爷子打了招呼，
这才嬉皮笑脸走进靶场，
普通打靶分为固定靶和移动靶，
他这一局既然是跟赵大伯和找二伯同时打擂，
那就是说，
他要打两场，
一场是固定靶，
另一场是移动靶，
按道理说，
固定靶比移动靶好打得多，
但厉鹏涛却知道，
大院的固定靶和移动靶没那么简单。
一般打靶所使用的枪支弹药都是统一配备的，
射程和杀伤力也相应有固定范围，
输赢是根据射击的总环数来决定的，
换句话说，
双方各有十发子弹，
谁打中的十环多，
谁就赢。
当然，
偶尔也会出现两家都十枪十环的奇迹，
这种情况，
就要看谁的子弹距离靶心更近。
可是有一种人比较特殊，
这种人能完全掌控枪支，
让子弹的射程和杀伤力得到加持。
打个简单的比方，
在苗欣、寒爷和厉鹏涛配合营救被小安和慕容瑞安绑架的蔡美美时，
三人就将子弹射程和杀伤力加持到了无与伦比的完美境界，
所以，
在所有人眼睛里，
从地面仰射水族馆楼顶，
都不可能成功的苗欣，
却精准地击中了小安，
而负责协助苗欣的厉鹏涛，
也用同样的能力，
用子弹将蔡美美的裙摆固定在水族馆大楼外墙上，
避免蔡美美坠楼身亡。
同理，
寒爷紧靠一面汽车后视镜，
就能将身为狙击手的慕容瑞安射来的罪恶子弹分分钟瓦解，
成功解决了苗欣和厉鹏涛的后顾之忧。
这是一种强大的掌控能力，
相当于武侠小说中经常提到的人剑合一之类的情况，
并非所有人都能练就这样的本领，
但厉鹏涛在跟莫邪交往前，
就曾听说过大院赵家有两名大将是神枪手，
他们对枪支和子弹的掌控能力，
几乎就达到了人枪合一的程度，
正常然打固定靶时，
都是横着设置一排靶，
只有赵家大将练习枪法时，
才会是竖着设置一列靶，
所谓的百步穿杨，
指的就是在打固定靶时，
能一枪，
将这一列靶心全部打穿。
众所周知，
超过基本射程后，
狙击步枪的杀伤力会相当弱，
不可能再具备穿透下一个靶的力量，
同时，
受气流、摩擦力和靶本身的影响，
准头也会发生偏差，
可赵家人就有这样的本事，
能用一杆最普通的狙击步枪，
将超出射程范围一百米外的十支靶全部在瞬间射穿。
如果厉鹏涛不是干将，
如果他不是生于厉家，
如果他没有训练出欣欣宝贝那样的徒弟，
连他都会以为，
这种百步穿杨是在吹大牛。
可他跟欣欣宝贝搭档了这么多年，
自创出了无数种狙击手法，
通常只有1000米射程的狙击步枪，
到了他们兄妹二人手里，
射程可以扩展到2000米，
所以厉鹏涛完全相信赵家子孙具有这样的能力。
至于天女散花，
那是什么玩意儿，
厉鹏涛还真没听说过，
今天倒是可以好好见识一下了。
果然，
厉鹏涛一入场，
赵大伯便指指远处的靶向他解释道：“阿涛啊，
我们大院打靶跟外面俱乐部之类的打靶不太一样，
我们的靶都是纵列，
十发子弹，
按照每发子弹打中靶心后能继续穿透后面的靶心数来确定总靶数，
穿透靶心数量多的，
就算赢。
你要是听懂了的话，
就你先来，
要是没听懂，
我就先来给你示范一下。”
厉鹏涛嘿一声笑了，
他很喜欢赵家人的坦诚，
赵大伯这番话，
是明明白白在告诉他，
能站在这个靶场上的人，
压根不用考虑脱靶或者射不中靶心的问题，
他们比试的，
就是对枪支和子弹的掌控力，
看谁的子弹能穿透靶心数量更多，
这话要是摆在一个小辈对他说，
难免显得狂妄，
但由赵大伯说出来，
却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肯定，
而且，
赵大伯并没有跟他客气，
直接告诉他，
没听懂我就给你示范，
丝毫没有轻敌的意思，
来而不往非礼也，
厉鹏涛欣赏这样的尊重，
呲呲牙，
他笑道：“比赛规则刚才柔柔给我说过了，
不过客随主便，
我这是第一次来打擂，
那就赵大伯您先开枪吧，
等您射完我再上，
也刚好让我见识一下您百步穿杨的本事。”
“那行，
大伯我就当仁不让了！”赵大伯二话不说，
端起枪，
瞄准，
“砰砰……”十发子弹连续射出，
中间没有丝毫停顿，
打完后，
副裁判亲自跑过去验靶，
回来报道：“大赵将军十发子弹全中靶心，
后列十靶穿透九个靶心，
子弹最后停留在第十靶上了。”
十枪十中，
不但克服了摩擦力和气流超过射程，
还有这样的穿透力，
铁丝网外的观众顿时爆发出热烈掌声，
“厉害呀！
大赵将军的百步穿杨果然名不虚传。”
“就是，
英雄不减当年，
我家那小子练了十几年了，
同一杆狙击步枪，
我家小子到现在也只能穿透三靶。”
“三靶不错了，
我也练了七八年了，
到现在只能穿透两靶。”
“哈哈哈！”赵老爷子得意得满面红光，“哎呀，
诸位真是过奖了，
犬子也就这点本事，
其实这小子都被现在的职务耽误了，
他要不授勋，
还在下面带兵，
一直练下去的话，
现在应该十靶都能穿透了吧？”
“赵老爷子，
您也太谦虚了，”有人附和：“赵大哥已经很厉害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职位，
枪法还这么好，
一看就是从未听过训练，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哪里哪里，”赵老爷子一边享受着众人的恭维，一边贱兮兮地斜睨着彭老爷子挑衅，“唉，
老彭头，
虽说后生可畏，
你家阿涛确实长江后浪推前浪，
拳脚工夫实在了得，
但现在毕竟不是咱们那个年代了，
演习也好，
正规战役也好，
谁也不会赤膊上阵对吧，
所以呢，
拳头再硬，
也没枪法好厉害对不对？
不过你也没什么好惭愧或者丧气的，
毕竟阿涛还这么年轻，
他将来的路还很长嘛，
哪里会在乎一两场比赛的输赢，
你说是吧？”
彭老爷子气得眼冒金星，
坦率说，
他看见赵老大的百步穿杨二十年如一日的神准，
也有点感叹，
心里不但惜才，
还很羡慕，
甚至有些妒忌，
这样的枪法，
彭家大概也就长子活着的时候，
能跟赵老大抗衡了，
现在柔柔倒是不错，
尤其是柔柔的飞刀，
那准头，
还真是继承了老大的天赋，
但就算是柔柔，
彭老爷子也不敢保证，
十发子弹都能有这样的穿透力，
所以刚才副裁判一报数，
他心里就明白，
彭家这场输了，
阿涛再怎么牛逼，
也不可能超过赵老大，
所谓姜是老的辣，
华国并非再也找不到比总统的四大名剑更厉害的人物，
事实上，
自家老二、老三，
和赵家四个儿子，
都有跟四大名剑抗衡的实力，
但他们现在的身份，
根本不可能去帮总统做秘密任务，
枪法和拳脚再厉害也不行，
毕竟年龄、体力和速度都达不到年轻人那种巅峰状态，
这种情况，
长眼睛的人都明白，
本来赵家派长辈跟阿涛这样一个小辈比试，
还是一下子上来两个，
就有点以大欺小，
现在赵老头不但不以此为耻，
反而以此为荣、大肆吹嘘，
这老家伙不要脸的程度真是炉火纯青，
自己还真的是高看他了。
彭老爷子张嘴就想反驳，
可是话到嘴边，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哪怕赵老爷子浮夸了些，
说的却是实话，
最后忍无可忍，
他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这一口刚好不偏不倚吐在了赵老爷子的鞋上，
两个老爷子脾气执拗，
一辈子不穿皮鞋，
老了都喜欢穿手工布鞋，
这么一口吐沫吐在鞋面上，
一下子泅湿了一坨，
看上去就像鞋面上印了块铜钱大小的油渍，
怎么瞧都觉得恶心。
赵老爷子的脸登时绿了，“你大爷的，
老彭头，
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你家阿涛比不过我家老大，
你就对我吐口水，
你还以为自己是三岁的奶娃娃是吗？”
彭老爷子也没料到自己吐口口水这么神准，
不过吐都吐了，
他总不能蹲下去用袖子给赵老头擦干净，
再心虚此时也得硬着头皮杠到底，
所以干脆梗着脖子寸步不让：“谁不要脸？
你还好意思说你家老大比我家阿涛强，
你怎么不说你家老大比我家阿涛年长了两轮？
他年龄都能当阿涛爸爸了好吧？
你干脆亲自上台跟阿涛比算了，
那样才能彰显你们赵家的气度！”
厉鹏涛刚端起枪，
听见这话，
不由又把枪放下，
那个，
爷爷，
赵大伯的年龄虽然比我大两轮，
但他当不了我爸爸，
我爸爸当他爸爸还差不多，
我爸的年龄，
可比您和赵爷爷小不了几岁。
赵家人和彭家人看见两个老爷子又要打起来，
赶紧上去规劝，
唯有赵小三，
趴在铁丝网上，
满是星星眼地看着厉鹏涛，
其他人不知道厉鹏涛的实力，
他可太清楚了，
别看赵老大是他父亲，
但赵小三却不认为父亲的枪法比厉鹏涛更好，
在经历了刚才十次被厉鹏涛莫名其妙打出边界钉在地上后，
赵小三比任何人都要深刻意识到涛哥的强大，
他总觉得，
这打靶也会出现反转，
所以，
他什么都顾不上，
一个劲儿地冲厉鹏涛喊：“涛哥涛哥，
你别管两个老爷子，
他们俩就是这样，
上回我爷爷看见彭爷爷穿了新衣裳，
还偷偷摸摸回家拿了小剪刀，
把彭爷爷的后衣襟上剪了个口子，
彭爷爷也是，
他们俩从十几岁就开始打架，
打了一辈子，
你赶紧打靶吧，
我等着看你的枪法呢，
别理他们，
我爸和我二叔都在等着你呢！”
“倒也是！”厉鹏涛砸吧砸吧嘴，冲身边的赵老大和赵老二嘿嘿一笑，“那赵大伯，
我就当仁不让，
献丑了！”
“献丑了”三个字刚说出口，
众人就听见“砰”地一声，
循声望去，
却见厉鹏涛已经放下枪，
开始摘护具了，
“诶？”赵老爷子愣了愣，
脱口问道：“阿涛啊，
不是十枪吗？
你怎么只开一枪，
就停下了？”
赵老爷子话音刚落，
赵老大便涨红了脸接口道：“爸您别说了，
阿涛的十枪已经打完了。”
“打完了？”彭老爷子一脸懵逼，“那怎么？”
“阿涛是连续射击的，
彭叔，
难道连您也没听出来？”赵老大羞愧的连头都不敢抬，却依旧咬牙继续道：“刚才那一声枪响，
可是比正常的一声枪声，
时长要超出五六倍啊！”
时长……超出……五六倍？
所有观众脸上都出现了几秒钟的懵逼，
继而，
是震惊，
作为主裁判的朱家家主呆愣了整整十秒钟，
才像意识到了什么般，
拔腿往靶子的方向冲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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