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位于城东的京兆府门外,一名满头大汗,赤脚踩在泥水里的年轻小伙正在奋力地敲打着擂鼓。
这种陈放于门外的擂鼓并不同于为民事纠纷所用的喊冤鼓,而是在遭遇了十分危急的情况之下,才会被人敲响。
突如其来的鼓声很快引起了站在门口把守卫士的注意。
“大胆!你是何人?”
“竟敢妄动京兆府的擂鼓?”
一名卫士悍然拔出腰间佩刀,寒声问道。
眼见自己的鼓声有了效果,年轻小伙忙不迭冲上台阶,急忙开口道:“我……我……家四爷托我……带一封密信给……给京兆府府尹大人。”
密信?
那名卫士皱了皱眉头,道:“密信在何处?”
“只管交给我吧。”
这怎么行!
想起自己大哥齐四爷的千叮万嘱,年轻小伙坚定地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不行!”
“我家四爷亲口说了,密信一定要交到府尹大人手里!”
“不然……”
“不然长安城便毁于一旦!”
他振振有词道。
毁于一旦?
究竟是何等消息竟然危急到了如此地步?
望着眼前人如此迫切又认真的模样,似乎并不像是在说谎。
两名卫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迅速交换了眼色。
又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在此等候片刻,莫要随意走动。”
一名卫士万分凝重道。
话音未落,他的同伴便急忙转身入了门内,似乎是通报去了。
京兆府的公堂内。
望着陈于案台上的一摞摞卷宗,魏王李泰的神色也愈发悲苦。
因为那上面记载了很多人。
他们已经死了。
每隔六个时辰,便会有新的卷宗送上来。
这意味着,在过去的六个时辰内,又有一批长安城的百姓已经死去。
抛开皇子的身份不谈,对于为官之道而言,在其位上,若无过,便是有功。
但作为京兆府的府尹,在自己的任期内,长安城出了如此大的灾祸,魏王李泰实在难辞其咎。
是以,他早早地搬出了皇宫,不分昼夜地守在这京兆府内,生怕自己慢了一个拍子,便弄出弥天大错。
“殿下!”
“殿下!”
正当李泰的指尖轻抚在那些卷宗的冰冷名字上,沉默不语之时,一声来自于门外的喊叫却让他从悲伤痛惜之中惊醒。
望着来人,李泰微微一怔,愁云惨淡的脸色骤然消失,转而化作波澜不惊的平静。
无论自己内心有多么痛苦,身为皇子,身为京兆府的府尹,都决不能在自己的下属面前,表露出一丝的绝望。
“何事?”
李泰面无表情地问道。
“殿下!门外有个年轻小子敲响了擂鼓,说是有封密信要亲自交到您的手上!”
那名卫士跪地沉声道。
闻言,李泰皱了皱眉头,思虑了片刻。
心想着一般的平头百姓哪里会懂得这京兆府擂鼓的玄机?
一定是背后有人!
心急如焚的卫士来不及等候,又继续开口道:“殿下!”
“送信那人还说了,若是慢了半分,整个长安城必将毁于一旦!”
“此人正在门口等候,还望殿下速速前去!”
话已经说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李泰哪里还敢怠慢半分。
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便迅速出了门,朝着京兆府外行去!
随着一阵急促的琐碎脚步声,年轻小伙看见了从门内来的二人。
一人是刚才进去通报的那名卫士,而一人则是个衣着极为华贵的年轻人。
他皱了皱眉头,心想着我要见的是京兆府的府尹,你带个年轻人过来作甚?
“府尹大人究竟在何处?”
年轻小伙有些不满道。
心知眼前人似乎误会了自己的身份,李泰并没有半分怒气。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极为认真地说道:“我便是京兆府的府尹。”
京兆府的府尹竟然是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家伙?
年轻小伙撇了撇嘴,道:“我不信!骗鬼呢!”
锃!锃!锃!
眼见此人居然如此无礼,一旁的卫士骤然拔出腰间寒刀,将刀尖指向了年轻小伙,破口大骂道:“大胆!”
“竟敢对魏……”
“住口!”
李泰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悍然打断道。
“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将刀锋指向我唐人?”
突如其来的暴怒让两名卫士措手不及,只得忙不迭收刀回鞘。
心想着您如此尊贵的身份,岂能让一个无知小儿使脸色?
没有理会卫士们的想法,李泰轻轻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章。
他缓缓递了过去,平静地说道:“这是京兆府的府印。”
“依照唐律,冒充官府者,诛九族。是以,没人敢在这方面弄虚作假。”
“你且看清楚了……”
照着身前华贵公子的说法,年轻小伙微眯着双眼,仔细审视了片刻,果然辨认出了印章底部镌刻着‘京兆府’三个字。
他的心中不由地相信了半分。
将信将疑地从怀中掏出密信,小心翼翼地递送了出去。
哪还等得了许多,只听‘嘶啦’一声,李泰迅速扯开信封。
当密信入眼的那一刻,这位帝国皇子的双眼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密信的内容极为简短,只有区区八个字而已。
鸿胪客馆,胡人异动。
然而,便是这短短几个字,却使得李泰的面容狰狞得极为可怕。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酷与决绝。
一股的杀意在他的心间酝酿不止!
“是谁托你带信的?”
李泰冰冷地问道。
闻言,年轻小伙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那位华贵的公子哥,而是个嗜血的残忍杀手。
“是……是我大哥!鱼龙帮的帮主,齐四爷!”
“他说一定要交到您的手上才行。”
齐四?
原来是他!
李泰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紧接着,指着年轻小伙,面无表情地说道:“把他押入监牢。”
“独处一室,不许与任何人接触。”
嗯?
押入监牢?
年轻小伙忙不迭抬了一眼,叫嚣道:“我大哥是齐四爷!”
“为何关我?”
沉默片刻,李泰极为认真地说道:“因为……我真的是京兆府的府尹。”
“放开我!”
“放开我!”
“我大哥是齐四爷!”
“我大哥是鱼龙帮帮主!”
没有理会年轻小伙的挣扎与嘶吼,两名卫士一左一右,裹挟着臂膀便将之带入了京兆府内。
“陈左,现在能够调用的金吾卫还剩多少?”
李泰转过身,朝着一直跟随在身后的那名黑甲壮汉问道。
“大约……两百人左右。”
“去,全部调来,配上刀兵弩箭,将鸿胪客馆包围,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走!”
“谁若敢出门一步,不问因果,格杀勿论。”
李泰寒声说道。
“可……”
壮汉拱了拱手,有些为难道:“现在……只有司天监监正洪正德大人有权调动城内兵马。”
“魏王殿下,您擅自调兵,这可是堪比谋逆的重罪啊!”
“不如先向洪监正知会一……”
嘭!
“知会个屁!”
李泰狠狠一脚踹向黑甲壮汉的腰部,怒骂道:“当了这么多年兵,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都不懂!”
“城东与城南,一去一回要多久的时辰?”
“就算快马,也需要半个时辰!”
“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现在就去,有什么事儿,我李泰一力担着便是!”
李泰极为坚决道。
终究是圣命难违,壮汉只能点了点头。
沉默着从腰间拔起一个号角模样的东西,放在了嘴边。
“呜呜呜……”
“呜呜呜……”
随着一阵低沉呜咽的号角声音,方才还空旷无人的京兆府门前瞬间便出现了无数身披甲胄,腰佩寒刀的金吾卫。
哗啦啦啦啦!
只听见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数百人如水流一般迅速聚集,肃穆而立。
沉默而不语,尽皆等待着台阶上那位的命令。
轰隆隆!
轰隆隆!
突然之间,天空之中雷霆大作,乌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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