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身苦楚
见混元亓天出手，妖界几大护法也没闲着，五股妖界之力全部倾注在白牡丹身上，压制着白牡丹身上的雄黄之毒。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混元亓天等人才慢慢收手现出人形，而等混元亓天归位的时候，白圈圈看到众人脸色也都竭尽苍白，本来端午就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可此时却还要帮白牡丹施法，是以几人消耗也是不低。
“圈圈，你就好好照顾你姐姐吧，我们消耗过大，得闭关一段时间，期间要是妖山无事，你就不用再召唤我们了。”混元亓天看着白圈圈说道，此时他也是有气无力，脸色苍白。
“圈圈替姐姐多谢妖王及众护法相救。”白圈圈护着白牡丹，朝混元亓天低头道谢，只不过混元亓天对妖族一向护短，是以根本没把舍命救白牡丹一事放在心上。
“多谢判官出手相救，他日有缘，混某必当报答。现混某不得不暂时闭关，判官还请自便。”混元亓天看着鬼留风说道，他是妖界妖王，而鬼留风也非寻常人等，况且还救了白牡丹，他自然是要以礼相待的。
听到混元亓天的话，鬼留风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想留在白牡丹身边，等白牡丹醒来，可在妖山他毕竟是一个外人，想留可是又没有理由，是以鬼留风一时说不出话来。
“鬼大哥，你先回去吧，谢谢你救了姐姐，等姐姐醒来后我会告诉姐姐的。”白圈圈看着鬼留风说道，她自然知道鬼留风的心事，可她也知道鬼留风留在妖山并不合适，毕竟妖界地府各属一方，鬼留风要是一直留在妖山上，那成何体统。
“嗯，你好好照顾你姐姐，有什么事可到地府来找我。”鬼留风看着白圈圈说道，随即转身离开，只不过在离开之前，他的眼神还是回到了白牡丹身上。
“三生。”鬼留风走后，混元亓天朝外面叫了一声。等混元亓天话落，许三生已经出现在混元亓天面前，事实上从鬼留风带着白牡丹上妖山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站在妖山大殿外面，注视着大殿中的一举一动。只是他地位低微，不可以随时出入大殿，是以即使混元亓天以及鬼留风都看到了他的存在，但他始终不入别人法眼，所以混元亓天和鬼留风都没有把他当回事。
“三生见过妖王。”许三生在混元亓天面前躬身说道。
“你帮着圈圈好好照顾牡丹，有急事的话再召唤本王，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妖山大小事务你一律做主。”混元亓天看着许三生说道。
“三生遵命。”许三生再躬身答道，只是再抬起头时，混元亓天和妖界其他护法也都不见踪影。
许三生回过头，走到白牡丹身边蹲下，细细地看着白牡丹，他这一生也是情早托付，只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也始终只是一厢情愿。
“三生师兄，谢谢你。”白圈圈看着许三生说道，毕竟她知道许三生对白牡丹的心事，但奈何白牡丹只有一个，而对白牡丹有情的，除了许三生，还有书生、刘天佑以及鬼留风，而白牡丹早已情定书生，所以也注定他们其他三人都只能徒受相思之苦。
“不用谢，应该的。”许三生轻轻说道。都是情海中苦命的人，白圈圈深深地爱着鬼留风，可鬼留风眼里心里都是白牡丹；许三生从见白牡丹那一刻起便一见钟情，可白牡丹眼中又只有书生一人。白圈圈无法去向鬼留风表露心迹，而许三生更知道和白牡丹的不可能，以至所有的深情都成了相思错付。
陷入昏迷的白牡丹，似乎沉睡了很久很久，在那个长得漫无边际的梦中，她无数次想要醒来，却始终醒不过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既没有魂飞魄散，也没有去到阴曹地府。她去到了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的时空中，周围似乎和她曾经在的人间是一个样子，可是四周的万物却是扭曲不已，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尽管她不停地说着话，可是也没有任何人随她附和。
四周的扭曲让白牡丹头晕目眩，是以每清醒一段时间，白牡丹又陷入沉睡，然后再清醒，又再沉睡，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妖山外面已变天，白牡丹才悠悠醒转过来。
只是等白牡丹睁眼后，她第生，不是书府，不是杭州，也不是地府，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意料之外的妖山大殿上。眼前的人也不是她期许中的人，而是白圈圈和许三生，虽然看到两人她也亲切无比，但终究不是她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姐姐，你醒了？”看到白牡丹睁开眼睛，白圈圈兴奋地快要落下泪来。
“圈圈，三生师兄，我怎么会在这里？”清醒过后的白牡丹自然认出了妖山大殿，只是从杭州城神智不清后，后面的事她就再已不记得，再醒来时却在妖山之上，是以会有此一问。
“姐姐，你都不记得了吗？”看到白牡丹记不起之前之事，白圈圈有些担心她会因为中毒太深而忘记了前尘旧事。
听到白圈圈问起自己的记忆，白牡丹才静下来仔细地回忆过去，她记得和书生已经成亲，只是后来中了雄黄之毒，她怕伤及书生所以才仓皇逃走，她记得后来好像在哪里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但是从书府出来后的所有事情她都已经不再记得。
“上官瑶有没有事？”白牡丹突然抓着白圈圈的手臂问道，因为她最后的记忆是伤了上官瑶。白圈圈摇了摇头，她很心疼自己的姐姐这么执着这么傻，自己都已经性命不保了，心里却还想着别人，而且还是那些害她的人。可是白牡丹又全身心地放在人间，她又不忍心不告诉白牡丹她所知道的人间之事。
看到白圈圈摇头，白牡丹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伤到上官瑶，要是上官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怎么向书生交代。
“圈圈，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只记得和书大哥拜了堂成了亲，但交杯酒喝完后我就觉得中了雄黄之毒，之后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但又好像有一段打斗的记忆，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牡丹看着白圈圈着急地问道。白圈圈看着白牡丹那副着急的样子，她不想告诉白牡丹实情，以免白牡丹伤心，可是如果她不如实相告，白牡丹如果去杭州寻求真相，恐怕会比从自己口中得知要伤心百倍。
“姐姐，你中的毒不是上官瑶所为，是书童。”白圈圈看着白牡丹心疼地说道，她在去救白牡丹时，就已经远远地听到了杭州城中发生的事。
“不可能，如果是酒中下毒，我没那么快有反应，我记得在和书大哥喝交杯酒前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而之前我只用过上官瑶送给我的点心。”白牡丹看着白圈圈说道。
白圈圈摇了摇头，眼里已经噙满泪花，可以说人间除了书生之外，没有一个对她姐姐是真情实意，可是她姐姐还这么维护着人间的每一个人，她自己都心疼得无处去说。
“那是因为夏员外夫妇和胡灵儿用浸过雄黄的丝线给你缝嫁衣的缘故。”白圈圈轻声说道，她不用说得那么详细，白牡丹自然能够猜出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白牡丹摇着头说道，随后想起了自己的嫁衣，忙低头一看，可是那身自己喜欢的红妆早已不知去向，而身上却是一件漆黑无比的黑袍。
“我的衣服呢？”白牡丹惊恐地看着白圈圈问道，那可是她和书生成亲的礼服，她准备保存一生一世的。
“姐姐，你就是因为那件衣服才受的伤，而且上面的丝线是用雄黄浸过的，你就算再怎么喜欢，也要有命去珍惜才是。”白圈圈轻轻地责备道，但话语里却满是辛酸，而早已浸满双眼的泪水再已挡不住，只能顺着脸颊滑落。
听白圈圈这么一说，白牡丹自然知道那身红妆无望，但她还记得头上系着红绸，带着凤冠，是以一下子站了起来，跑到大殿上的镜子前打量起自己的头饰来。
“我的凤冠，我的红绸，都不见了？”白牡丹摸着自己的头发说道，她还能感觉到，头发是上官瑶给她梳理过的，只是婚礼上自己头上的那一切，现在已经全部统统不见。白牡丹不会去怪白圈圈扔掉一切，只是她没有留得婚礼上的一丝半点，心里难免伤心。
白圈圈看着白牡丹的反应，无法用语言去安慰，只是默默地跪坐在原地流泪，看着白牡丹为那场已经不存在了的婚礼痴狂，而许三生不知人间事，是以也只能默默地看着白牡丹和白圈圈。
白牡丹看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她和书生婚礼的一丝痕迹，再结合自己记忆中零星半点的模糊记忆，于是也慢慢地接受了现实，她和书生的婚礼始终还是发生了意外，而且她有感觉，那是非常不好的意外。
白牡丹两眼无神地朝着殿外走去，白圈圈和许三生起身跟在后面，妖山外刚经历过一场大雨，到处浓雾茫茫，正好衬托着白牡丹白圈圈三人此刻的心情。
“圈圈，我记得从书府出来后，我好像跟谁打斗过，到底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不许骗我。”白牡丹看着身前的浓雾说道，她不敢看着白圈圈问，一直逃避着白圈圈的眼神，是因为她害怕白圈圈说中她最害怕的心事。
可是，白牡丹伤谁不成，可偏偏伤的是书大娘，尽管看白牡丹的神情，似乎也隐约知道真相，可即便是这样，白圈圈还是不敢把真相告诉她。三人各有迟疑，白牡丹想要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真相，白圈圈想要告诉白牡丹真相却又担心真相太过残酷，而许三生虽然眼里心里以及整个世界都是白牡丹，可是他知道白牡丹已经情系人间，他就算再翻江倒海波澜壮阔的爱也早已于事无补。
见白牡丹不动声响，白圈圈还是慢慢地说出了实情。
“你不顾伤势返回杭州之后，我和鬼大哥打算时刻关注书府的情况，可是你没有散出一丝气息，我们以为你不想出现妖界的气息，加上你说这次成婚只是拜堂行礼而不宴请宾客，所以就一直留在百花谷。直到你的气息散开，我和鬼大哥才赶往杭州，但是那个时候你已深中雄黄之毒，神志不清。在去的路上我一直监视着杭州城的一举一动，自你从书府出来，到看到书大娘，挟持了书大娘后，书童和夏员外夫妇说出实情。最后你因为神志不清，在准备吞杀书大娘时被鬼大哥救了下来。我本打算杀了他们替你报仇，但我想到你醒来后一定会怪我这样做，所以我就没有动手，但如果你觉得受了伤害，那我便血洗整个杭州城，让他们知道伤害我们妖界的代价。”白圈圈说道。白圈圈还没说完，白牡丹已经泪流满面，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杭州城中她最不能够伤害的就是书大娘，书大娘毕竟是书生的生母，她想要嫁给书生，如今却差点杀了书大娘，她和书生的这条路如何才能走得下去。但自从她听到伤的是书大娘后，她就已经知道，这一世，她和书生总算是有缘无分了，往后她都无法再去奢想此事。
“那书大娘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白牡丹轻声问道，并没有回头，她不想让白圈圈看到她满是泪痕的脸。
“虽无性命之忧，但也是惊吓过度，昏迷不醒。”白圈圈说道，其实不管伤得重与不重，她和书生这份情感，总算是走到了尽头。
“你没有伤害书府中人是对的，这件事本来就不怪他们，全部都是我的错。你要真的动了手了，恐怕就是拿我这条命去也不够赔罪。”白牡丹轻声说道。
“姐姐，你把他们当做亲人，可是他们却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表面上应承着你和书大哥的婚事，背地里却要置你于死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们说话。”白圈圈有些不满地说道。
听到白圈圈不满的语气，白牡丹轻轻擦干泪痕，转过头来看着白圈圈说道。
“圈圈，你还记得书大哥两次重伤么？”
“当然记得。”白圈圈说道，她不知道白牡丹这样问的目的何在。
“那你应该知道书大哥这两次重伤都与我有关，如今我和二郎神已经成为不死不休之局，如果我执意和书大哥在一起，你想想，倘若我再次和二郎神交手，书大哥再为我出面，到时候伤在了二郎神手下，还有什么办法去救书大哥？”白牡丹问道。
“那又怎么样，人世间不是问情何物生死相许么？你那么爱他，可以为他去死，他就算为你而死又如何？”白圈圈不满地问道，白牡丹不顾生死抛弃所有都要嫁到人间，可得到的却是人间的背叛，并且还是她极度信任的人，而起还趁她大婚之际最虚弱的时候，给她下了雄黄散，是以白圈圈对人间没有什么好感。
“圈圈，如果你真心爱一个人，你希望他死吗？”白牡丹背对着白圈圈问道。
白圈圈突然间答不上来，她喜欢的人怎么会希望他死？就算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她都不足惜，但却不愿意让他损伤丝毫。白牡丹知道她喜欢的是谁，而拿她的心事作为对比，白圈圈就明白了白牡丹并不愿意书生受到丝毫的伤害，毕竟白牡丹对书生的感情，可不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能够比拟的。
见白圈圈不说话，白牡丹继续说道。
“你爱的人对你很重要，你愿为她而死，姐姐又何尝不是。可爱书大哥的却不止我一个，除了我爱书大哥之外，还有上官瑶，还有书大娘和夏员外夫妇对书大哥的母子之情，书童和书大哥的兄弟之情，他们对书大哥的爱丝毫不比我少，所以当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后，你觉得他们会让我和书大哥在一起吗？”白牡丹说道。白圈圈说不上来，人间的关系太过复杂，不像在妖界，爱就爱了，不爱就不爱，没有那么多的爱恨纠缠。
“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决不允许我和书大哥在一起，由此可见他们对书大哥的爱也极深，反过来他们作为书大哥的亲人，书大哥爱他们也是极深，所以幸亏你没动手，如果你真的杀了或者伤了书府中的任何一个人，别说我和书大哥的感情再已维持不下去，到时候恐怕不刀剑相向，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白牡丹说道。
白圈圈吓了一跳，白牡丹和书生那可是两情相悦生死相许，她不相信书生和白牡丹有一天会刀剑相向，可是仅仅只是在白牡丹口中说出来，白圈圈也觉得惊吓无比。
“不会的，书大哥不会和你为敌的。”白圈圈吓得面色苍白，毕竟是白牡丹的一世姻缘，她怎么能够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反目成仇呢？
白牡丹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
“书大哥自不会与我为难，但杭州城也绝不是我能够再容身的地方。书童他们这次虽然给我下毒，但以前对我也确实如亲人一般，如果不是我威胁到了书大哥的性命，他们也不会与我为难。所以终究是我错在先，也幸好你没有再错上加错。”白牡丹轻声说道。
“姐姐，为什么你总是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要为别人找理由呢？”白圈圈有些痛心地问道。
“不是找理由，而是这件事我们错在先。不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跟你说这些的目的是想告诉你，不要对人间的人出手，除了天庭不允许之外，书大哥他们也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况且书大娘现在还生死未卜，你要是冲动动了手，那我可是跳进忘川也洗不清了。”白牡丹看着白圈圈说道，其实从她听到她伤的人是书大娘之后，她就已经释然了，从她伤书大娘那一刻开始，或者是书大娘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开始，或许她和书生的缘分就已走到了尽头，而这段感情的破裂，就像是离弦之箭，开弓没了回头路。
“姐姐，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去人间给你惹事的。”白圈圈说道，她对人间不熟，但是白牡丹在人间的爱恨纠缠太多，以至于她都无从下手，因为不管她做什么，在白牡丹看来都会对白牡丹不利，所以白圈圈干脆不去过问人世间的事，反正人世间的人想伤白牡丹也不是易事，如果她不愿意。
“嗯。”白牡丹看着白圈圈甚是心疼，她母亲去世了，她一心放在人间，都没好好照顾自己这个妹妹，以至于白圈圈缺少了本应该有的快乐时光，如今却懂事得令人心疼。
“我想我们该回百花谷一趟了，三生师兄，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白牡丹看了一眼百花谷的方向后，又转过头来看着许三生说道。
“不客气。”许三生看着白牡丹轻声说道，眼里充满复杂的神色，他不该爱上这样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圈圈，我们走吧。”白牡丹说完看了白圈圈一眼，随后两人一个转身，消失在妖山上空，只留下许三生久久地矗立在妖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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