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打秋风
吴妈准备的饭菜很丰盛。
几乎全都是楚承安爱吃的。
楚承安工作忙，加上前段时间一直在沧州，很少来元平这边，这次苏老太太让他跟陈清欢过来，主要是为了让他们见见苏翠兰，她年纪大了，不能经常出门，有好多事情都得靠苏翠兰帮她办。
苏翠兰是高中生，在苏老太太眼里，她是个有文化的女人。
不管什么场合，苏翠兰都能应付自如。
即便在饭桌上，苏翠兰也能找到话题：“……要说烤鸭还是帝都的一绝，上次我来帝都的时候，姑姑带我吃了一次，我简直是终生难忘，以至于我在别的地方吃的烤鸭都没什么滋味，今天能再吃到这烤鸭，我就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我到如今都不敢信，姑姑我又见到您了。”
苏翠兰声音原本就嘹亮，加上越说越激动，陈清欢愈发觉得刺耳。
记得楚承安之前说，他外公外婆是食不言寝不语，这算哪门子食不言寝不语？
“知道你爱吃烤鸭，吴妈特意起了个大早，去万盛斋订的，他们家生意特别好，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苏老太太心情不错，说话也和颜悦色的，她在给楚承安剔鱼刺，“你们快都尝尝这个鱼，吴妈做鱼更绝。”
“吴姐姐的厨艺可以去大酒店当主厨了。”苏翠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夸人的机会，“吴姐姐不光厨艺好，而且干活干净麻利，我呀，去厨房都插不上手。”
言下之意她想帮忙干活。
但吴妈太能干，她帮不上忙。
吴妈嘴角翘了翘。
什么也没说。
不管怎么说，苏翠兰都是苏老太太的表侄女，她得给人家留几分面子。
何况，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反正这个苏翠兰除了会哄老太太开心，别的真的是一无是处。
楚承安隔一会儿一个电话，大都是约他一起吃饭的，他接了四五个这样的电话才消停，苏老太太关切道：“你要是忙，吃完了饭你就回去，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让你们来见见你们苏姨妈，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开了，先不离婚，看看你外公的表现，我先把我的股份转给你再说。”
楚承安点点头，没吱声。
只是一个劲地给陈清欢夹菜。
陈清欢碗里都堆成小山了：“你不要夹给我了，我吃饱了。”
吴妈做的饭菜是好，也很精致。
但她吃不下。
“吃不了剩下，我吃。”楚承安不管不顾地给她剔鱼刺，一本正经地跟苏翠兰聊天，“姨妈来了不要着急走，多住几天陪陪我外婆。”
苏老太太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直以来，都是她给楚承安剔鱼刺的，可他现在呢，竟然给陈清欢剔鱼刺……
“不走了，我要好好陪陪我姑姑。”苏翠兰倒是没注意苏老太太的表情，兴奋道，“你放心，姑姑有我照顾呢，我会定期陪她去医院检查的。”
老太太一个月给她一千块，管吃管住，这么好的差事她傻了才走。
而且老太太还说，等过几天就让她男人也过来，去亿达上班。
现在工厂的工资普遍四五百。
她男人在工地上也赚不多少钱，去亿达上班也低不了一千块。
细算下来，两口子一年都攒不少钱。
等攒了钱，好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
楚承安点点头，再没吱声。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陈清欢也不好真的让他吃她剩下的，勉为其难地吃着碗里的饭，哪知心理学家看不下去了，当着众人的面拿过她的碗，三下两下地吃完了。
苏翠兰看得一愣一愣地。
男人还能吃女人的剩饭啊！
苏老太太更是生气，觉得楚承安让她很没面子，奇怪之前楚承安连自己的剩饭都不吃，怎么会吃她的剩饭，真是太丢人了。
但她知道外孙的脾气，也不好在饭桌上跟陈清欢过不去。
只好装作没看见。
吃完饭，收拾了。
吴妈上了甜点，还有茶水。
苏翠兰倒是吃得欢，一块接一块，还不忘一顿猛夸吴妈蛋糕做得好。
陈清欢吃不下去了，捧着茶杯喝水，楚承安手机又开始响，他只得起身去了院子接电话，苏翠兰这才趁机问陈清欢：“小陈还上学吧？读几年级了。”
“大四。”陈清欢答道。
“大学里就让谈恋爱了吗？”苏翠兰故意大惊小怪道，“我记得我们那会儿可不敢这样，在学校里连跟男同学说话都不敢。”
不等陈清欢回答，吴妈望着苏翠兰嘴角的糖渍，不冷不热道：“你那是高中吧？”
“高中是高中，但跟现在的大学也差不多。”苏翠兰也暗暗跟吴妈较劲，轻飘飘道，“反正现在的小年轻勾肩搭背的，我还真是看不惯。”
“这就叫世风日下。”苏老太太更看不惯。
陈清欢只是笑。
当着楚承安的面不说，楚承安不在了，她们反而来劲了。
她偏偏不接这茬，看她们怎么办。
“小陈，老家还有什么人？”苏翠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老太太都告诉她了，说她家里的关系乱得很。
养父生父的，也都很穷。
“除了爸妈还有一个弟弟。”陈清欢不卑不亢地答道，苏翠兰笑笑，扭头看了看苏老太太：“农村就是好，还能生二胎。”
苏老太太一撇嘴：“你说的是你养父家吧？”
生父家里可不止这几个人。
听听，她的宝贝外孙找了个什么对象啊这是。
“姨妈问的是老家。”陈清欢淡淡道。
事实如此，有什么答什么呗。
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你这边那个家可比老家的还要复杂。”苏老太太冷笑，“两家都要你照顾吧？”
都是些穷亲戚。
真的对楚承安一点帮助都没有。
“他们自己有自己的工作，并不需要我照顾。”除了送给徐芳一套房子外，许荣熙真的没有用她一分钱。
“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没有。”苏翠兰明白苏老太太的意思，索性顺杆爬，“他们现在是不好意思，等结了婚你看看，不上门才怪呢！”
“没发生的事，谁也不好说。”陈清欢不冷不热道，“如果他们真的要打秋风，哪里会在意有没有结婚，现在打的话，效果会更好。”
在座就苏翠兰没有资格说这话。
她自己就是打秋风的，还好意思说别人，真的很好笑。
偏偏苏翠兰没有听出陈清欢的弦外之音，继续问：“那你生父这边几个孩子，你继母待你还好吗？”
“我爸爸这边我们姐弟三人，我妈妈对我挺好的。”陈清欢当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邓红艳咋地咋地，苏翠兰又啧啧两声，很是无奈地看了看苏老太太，“的确挺复杂的。”
以楚承安的家世和权势，还不得找个大官的女儿啥的。
难怪苏老太太不同意呢！
“所以呀，我不同意也是有原因的。”苏老太太看了一眼依然在院子里打电话的楚承安，叹道，“他还是太年轻啊！”
女人嘛，不都是那么一回事嘛！
再漂亮，过几年都一样是昨日黄花。
“谁说不是呢！”陈清欢放下茶杯，正色道，“我虽然家世复杂些，但我养父生父都是小老百姓，我们也没有太多的瓜葛恩怨，最多也是逢年过节走动走动，可承安就不一样了，他也有两个家要照顾，若说复杂，他的家世比我复杂得多，若论家世，我也是不愿意的。”
楚家还好。
他们孟家都是省油的灯吗？
好意思说她……
苏老太太会意，老脸微红，微红过后是薄怒：“你还嫌弃我们家了？”
好一个丫头片子，瞧着是个温顺的。
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她算老几啊！
“嫌弃倒是说不上，只是我也得掂量掂量，我嫁过来以后我会不会舒心而已。”陈清欢敛了表情，起身道，“我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我的收入足够让我过上我想要的日子，所以我并不需要依靠男人来养活我，何况婚姻本来就是双方的权衡利弊，并非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你们挑剔我的时候，我也在认真审视我的选择，要不是承安追得紧，我未必能进这个门，还有，我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受气的。”
说完，抬腿就往外。
“你，你……”苏老太太气得手发抖，对苏翠兰道，“你看见了吗？这是什么脾气？还说不得了。”
“姑姑，您不要生气，这姑娘也太嚣张了，就得这样打压打压她。”苏翠兰这才反应过来陈清欢把她也给讽刺了，咬牙切齿道，“这还没结婚呢，结了婚就更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吴妈摇摇头，进了厨房。
楚承安还在打电话，抬头见陈清欢往外走，也跟着走了出去，拽着她：“你去哪里？”
“人家都不欢迎我，我何苦讨人嫌。”陈清欢一把甩开他，去村口拦车。
什么玩意！
“对不起，我送你回去。”楚承安忙挂了电话，陪着笑脸道，“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别生气了。”
陈清欢不说话，径自往外走。
说好了陪在她身边的。
他却在一个劲地打电话，呵，男人！
楚承安沉着脸回屋拿车钥匙。
苏翠兰心虚，来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们就是随便聊了聊天，她就生气了。”
“她生气了，我还生气了呢！”苏老太太气呼呼道，“她这样的性子，怎么行？”
“外婆，你不待见她，就是不待见我。”楚承安拿了钥匙就走。
苏老太太差点气晕。
老的绝情，小的也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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