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有两把刷子？”
办公室里的方大状看看手机，又看看面前的周毅，颇有一种“就这？”的感觉。
实话实说，这两个字里面蕴含的力量接近于无穷大。
up主上传视频，就这？
小说作者上传更新，就这？
新人入洞房，就……咳咳，这个当然不是了。
“周毅，你这刑法没好好学啊，你以为就这么暗戳戳的阴阳怪气就行了？”
“还是你觉得我们的法律连这都管不到，记住一点，因果关系，不管民法还是刑法，一定要把因果关系搞懂了！”
“在看一件事是否侵权，是否犯罪，千万不要被旁枝末节影响，抓住问题的主要脉络，来找出因果关系！”
方大状的几句话说的周某人直发呆，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学校。
这边方大状说完也发现了不对：“咳咳，那什么周毅，我这又是职业病犯了。”
“不过这文章，你说他没水平，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水平吧，相比起以前那些自媒体来说，确实有了提升，但说有水平就算了……”
方大状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他一向都是这样。
周毅摇摇头，自己脑子抽了因为这件事跑来询问方大状。
方大状说完了，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咖啡，随即说道：“而且这才几个转发，没什么意思，对方应该就是随意弄的。”
确实是随意弄的，赵总是打算通过这种盘外招来扩大舆论，从而通过舆论来影响判决。
舆论是否能影响判决，这是一个没有办法说的话题。
但是赵总觉得可以，所以他打算做做文章，结果真的做起文章了才发现，时代已经变了。
这年头可不是说你写一篇文章或者发一个视频就能一下子全网爆火，想什么呢，各大互联网巨头为了流量都已经打疯了！
如果真有人能有这本事，早就被那些巨头公司挖走了。
倒不是说赵总不懂，他很懂，不就是花钱嘛，无所谓。
结果等问了价才知道，踏马的都是胆小鬼，自己当初给旅行社打广告时候认识的那些自媒体在听说是和阿毅有关的，直接就拒接了。
有的居然还劝他，说赵总，别人起诉你就应诉，好好打官司就算了，千万别整这些虚的，本来只需要赔钱，你整了这些，可是容易进去的！
阿毅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们这些自媒体下手特别狠，明明对方自己也是做自媒体的，结果直接把自媒体都送进去好几个。
赵总一再解释，自己这文章已经咨询过律师了，绝对没问题，然而没人愿意做。
其实也不是说周毅的名头已经恐怖到这个情况了，主要原因有俩。
第一是因为赵总接触的自媒体都是京州的。
周某人可就在京州呢，第一个送进去的自媒体也是京州的……
可以说，京州的自媒体最是清楚了，这么一尊大神，他们平日里都是各种奉承的，谁还敢接这活儿。
第二就是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钱不够，得加钱。
你要我们冒风险也可以，加钱呗，这年头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生意没人干，钱给够了，别说造他阿毅的谣，就是日了阿毅都可以！
但是赵总又不愿意加钱，赔偿一共才四万块，这要是多花钱就为了能赢，那他和阿毅有什么区别。
所以只能找了一些水军帮忙顶一顶。
霍鹏飞也就是给了一些建议，他其实也不认同这种通过盘外招影响判决的情况。
或者可以说，每一个有着初心的法律人都很讨厌这种情况。
法院判决，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舆论，绝对不能影响到判决！
“而且你看这文章里的内容，豁，我都觉得写这文章的人是想让整个行业被整顿，你看看这段内容。”
“组团社好像夹在游客和地接社之间的受气包，又不赚钱又赔得多，我都不知道那个写文章的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写出这样的话来。”
“不赚钱还会有人干？我是真的不信！”
周毅闻言也是点点头，现在网上有很多类似的这种话。
每次聊到收入的问题，这个行业那个行业的人总是会跳出来，我们干这个那根本不赚钱云云。
得，都在赔钱，赔了多少年了还在赔，还没倒闭，咱也不知道人到底赔没赔钱，只知道老板的裤腰带上面多了一个大大的“v”。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是那个赵总写的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再找律师，这法院可还没判呢，就已经说要家破人亡。”
“这是已经认定了退一赔三和精神损害赔偿都可以成立？”
说到这里，方大状直接摊摊手道：“我要是他的律师，我这会儿直接找块豆腐自己撞死了。”
周毅笑了笑没说话，方大状这话真的没有针对谁。
不过，找了一些水军顶一顶，终究还是有一点点成效的。
于是在周某人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发现，那篇文章下面又多了一些怪话。
“这是在说阿毅是吧，那个up主我早就开始看了，视频做的确实好，但有时候吧……这次花一万赔四万，这钱是真的好赚。”
“有本事去找那些地接社啊？去找地接社后面的那些黑色产业链啊？就知道找软柿子捏？”
“说真的，人家这个旅行社老板也是可怜，本来那服务就不是他提供的，结果非得逼着退一赔三，地接社那里根本不搭理，法律上确实没问题，但这是要把人逼到家破人亡啊。”
“要较真，请真的较真，谢谢。”
周某人以前得罪的人终究太多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那自然要跳出来说几句，当然也不排除就是水军自己的发言。
味道对了，味道太对了，大概是那文章里把这旅行社老板写的太惨了，反正大家都在那里各种可怜对方。
唉，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收入如何，反正那位赵总应该资产不少……
可以看出来大家其实也不敢再说一些虚构的话，而且都是张嘴闭嘴说着法律，就是说这行为合法，但有点太过分。
这让周毅也不好办，经过了几次的刑事自诉之后，他的这些黑子们也学聪明了，说话都开始两头堵了。
说真的，看到这些言论，周毅感觉自己的火在蹭蹭地冒！
“法律上确实没问题，要把人逼到家破人亡”，这尼玛法律上都没问题了，而且对方还没家破人亡呢！
提一万步说，就算是对方家破人亡了，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这就是经典的“别人为什么不打他就打你”，以及“遇到事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张三杀我没杀掉，把我重伤了，然后被抓判了无期，家里赔钱赔不起了，最后整个家庭分崩离析，这是不是还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啊。
是不是还得说一句，法律上确实没问题，但是要把人逼到家破人亡？
不过，这些话的核心就是，你阿毅不是打着较真的旗子嘛，那你倒是较真啊，这旅游行业就是这样的，你咋不去较真呢。
周毅开始琢磨，要怎么办，这口气出不去他觉得猪脚饭都吃的不香！
犹豫了一下，周毅还是打算联系那位赵总，联系方式方大状那里就有。
要到了联系方式，周毅拨通了电话。
而在此时，旅行社内，赵总对面的霍鹏飞看着面前的赵总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真的想发火，还没打官司呢你这是干嘛，咋的瞧不起我啊，瞧不起我你别找我打官司啊。
但他不能发火，所以只能在那里生闷气。
这两天真的是废寝忘食地想着如何来打赢这官司，结果转头就被背刺了。
之前他教对方的是规避法律上的问题，完了人家直接选择卖惨。
赵总这边还委屈呢，我这都是为了打赢官司好嘛。
手机响了，接通就听到一个声音。
“赵总是吧，我是周毅，那篇文章是你发的吧，你应该看过我之前的视频，删了吧，一个民事纠纷，真的没必要搞成这样。”
赵总本来也在生气，闻言直接就炸了：“什么文章不文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行业就是这样，你不是有本事吗？你不是较真吗？”
啪！周毅挂了电话，之前和对方聊天，这位赵总也很像是成功人士，就算翻脸了也不会大声嚷嚷。。
现在知道了，这位赵总其实也差不多。
周毅挂了电话并不是想着要再提起刑事自诉之类，方大状说过，这种情况就算数据达标了，要想真的提起刑事自诉不太容易。
倒不是说立案难，立案的问题方大状从来不在意，他是觉得这种情况不容易会被判，刑事自诉再怎么样也是刑事。
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法官是有自由裁量权的。
之所以挂电话，是因为周毅看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三行字。
狗日……我最最亲爱的系统爷爷终于又出来了！
仔细看去，依旧是三个选择。
选择一：别人说的对，旅行社也不容易，还是算了吧
选择二：找上门去，让赵总尝尝自己的铁拳，告诉他话不能乱说！
选择三：反手搜集证据，加大热度，既然行业存在问题，那就不应该遮遮掩掩，而是应该将问题完全暴露出来，通过合法的方式解决！
经典的三个选择，不用看都知道选哪个。
“系统，选三！”
“事件已开启！”
“虚拟账户到账一百万。”
再次看看系统面板，已经显示出了事件。
事件名称：纯玩团变购物团，维权反被认为不是较真。
事件要求：通过收集证据并加大热度的方法，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旅游行业存在着巨大的问题。
当前事件进度：0%
说实话，周毅刚开始看到这个任务还不太明白情况，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舆论确实不能影响司法，但是除了司法，舆论都可以影响，没毛病。
而加大热度的方法，不单单是找老朋友帮忙。
没有任何犹豫，周毅直接转载了那篇文章到自己的动态，并且附上了自己的一句话：（疑惑脸）原来是整个行业都存在问题吗？但好像没有证据呢。
既然这文章的热度不高，那我就让它热度高一点，这甚至都不需要老朋友，他周某人自己就能搞定了。
因为他现在自己的流量就已经很大了！
老朋友，那得用在刀刃上。
发完了，周毅直接给公司的全总去了电话。
“喂老全，我周毅，等会你把各部门的负责人召集起来，我要开个会。”
对面的全总经理是最合格的总经理，在听命令这件事上从来不打折扣，根本不会问什么为什么要开会之类的话。
只是说道：“好的周总，您多久到。”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之后，公司会议室内，各部门的负责人坐了一堆，大家都在谈论说周总开会要干嘛。
要是别的公司自然不会这样，但在腾达，周总很少会进行这样的动作。
很多人都在问贺玲，贺玲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终于，周毅来了。
“大家都坐，都坐，我就是简单开个短会，一点小事。”周毅笑呵呵地走进了会议室道，结果开头的第一句直接让大家有点遭不住。
“贺总监，咱们公司现在的员工数量大概是多少？”
额……贺玲想了想还是说道：“算上实习生，目前公司有正式员工一百零八人。”
说到这个数字，贺玲不由自主地嘴角抽搐一下，她发誓这真的是巧合。
员工一百出头的公司，听起来和那些动辄大几千上万员工的巨头差很多，但是你要知道，现在的腾达只是京州市的一家公司而已。
也是因为这几个月发展比较快，招人多，否则之前的腾达可是很可怜的。
“那非正式的呢？保洁阿姨，保安这些，都算上是多少呢？”
公司的保洁和保安都是第三方劳务派遣的。
“那就是一百一十六人。”
周毅点点头道。
“好，那就按一百一十六人算，咱们公司自从我接手，也没发过什么福利，这是我的问题，不过现在呢，我打算给大家一个福利！”
“当然，这个福利呢有一点的要求，我先把具体情况给大家看看，看看大家能不能接受，能接受的，可以找贺总监报名。”
说着，周毅就将之前做出来的“福利通知”通过幻灯片的方式放了出来。
很快，公司里的人一起抬头开始看。
那福利通知很简单，就是给本公司的所有员工提供一周的带薪休假！
条件是，必须找一家旅行社，报对方的纯玩团，最低团费必须在六千元以上的那种，可以携带家属，团费由公司报销。
每个人找的旅行社都不能一样，如果遇到纯玩变购物的方式，必须固定相关的证据。
最后，必须保密，在规定时间内不得对外透露任何消息，违约的，需要进行相应的赔偿。
看到这份通知，全总经理第一个站了起来。
“周总，您不能这么做，咱们现在手头还有很多的单子，一周的带薪休假，这些单子咋办？”
财务也站起来说道：“一周的带薪休假，而且团费由公司报销，周总，这个福利是不是太大了点，公司的财务也不好……”
周毅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随即道：“公司手头的单子，先赶工完成，可以找别人一起帮忙，钱不用考虑。”
“钱都由我私人报销，这次大家也都能看出来，主要还是在帮我做事，所以钱都由我个人来出，还有问题吗？”
没人再说话了，虽然是旅行团，但这可是有人出钱呢！
不出意外，将整个通知下发给了员工之后，公司的员工直接沸腾了！
“雾草，这是真的？一周的无理由带薪休假，周总出钱让大家出去玩？我说，周总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袁建华在那里问道。
“说什么呢，什么刺激不刺激的，老板这样子应该是想做视频，只不过这投入确实有点那什么……”
如果是别人，大家真的会说一句这大概是纯冤种吧。
但是周毅，现在公司里没人会这么说！
几次的事件下来，大家都认可了这位周总。
他说自己不擅长管理，但是他加班给足加班费，员工有什么事也都是水里火里努力帮忙，现在还给大家发福利！
这样的老板，大家打工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现在老板出钱让大家出去玩，只需要大家拍些视频固定证据，试问谁会不乐意呢？
尽管知道老板是想做视频，但说真的，相比起老板的投入来说，这点事，那真的不算事！
更何况还能带家属！
现在的社畜要想和家人出去玩一圈你知道得多难吗？
五一国庆，那几个黄金假期，先不说加班的事，就算是真的有假期，那人都挤成啥了，说真的，如果不是没办法，谁不愿意在人少的时候出去玩呢？
这样的老板，真的，哭死了……
至于说大家选的旅行社不能重合，这都小事，京州这么大，旅行社多的是。
所以现在只要完成工作就行了？
看着手头的活，原本准备摸鱼的大家伙儿对视一眼，干，踏马的今天困死都得干完，通宵！
做保洁的阿姨看着手中的通知同样一脸茫然，她不敢相信这样的福利居然还有她的一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多带点家属……
平日里都说旅游行业咋样咋样，但每次都会被反驳，说这是道听途说，那既然如此，咱就实打实地来一次！
周毅在看到系统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有计划了，反正都是花钱，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公司的员工。
原本只想着退一赔三，既然你们说让我较真到底，那就到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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