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衙门。
三大班已经开始聚众办公了。
董大明白在里面侃侃而谈，满面春风：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咱们应该先派出差役搜捕金凤...”
“再派人前往留守司跟苟先生对接一下...”
得。
董方把昨夜赵宣和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照搬了出来。
林木白和张建满面赞赏，精神头足足：
“桑启所言不错，调度有方，内外有度，就先这么办！”
桑启是董方的表字。
董方骨头都轻了，麻酥酥的赶紧谦虚：“一切皆大老爷决断！”
赵宣想吐。
昨夜没睡好，是有些恶心。
众人一见赵宣到来，全部眼神异样。
董方皱眉看着毫无精神气的赵宣：
“怎么年纪轻轻一脸菜色？如何担当大任？”
菜你妈啊菜！
被三个老公狗折腾的做了一晚上噩梦，你们美人在侧睡的倒是香甜。
可我还是个孩子啊！
休息不好可不就一脸菜色...
差役散开各行其事。
三个官老爷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宣。
“小小年纪倒是胆色过人！”
终于听到好话了...
赵宣想哭，赶紧客气，顺便提了一嘴昨夜的约定。
“一切仰仗三位老爷...”
三人对视一眼。
除了董方，眼神都有些凝重。
“你可知晓你之身份，如果真要升任典吏，难度太大...”
药丸？
赵宣瞪眼了，眼前浮现出一层水雾...
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啊！
老子前世三十来岁的汉子，行行好行不行...
“那个中白啊...”董方眼神飘忽，
但随即语气便硬起了起来：
“昨夜你是立了一功，但问题是你一个小小书童，又不像我一样是个读书人...实在是...”
典吏是要登记在册的，属于大明朝的官身。
赵宣没有背景又没有董方一样的身份，操作起来的确是困难。
但事儿可不是这么论的啊！
“三位老爷，不是我矫情，昨夜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查案啊！你们是没看到，那苟先生叫人拿刀顶着我腰子...”
张建脸依然黑，但却没了之前的生分：
“此事不是我们过河拆桥，而是典吏一职，已经有人瞧上了！”
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啊！
赵宣脸色一慌，只能从侧面进攻：“三位老爷，此事只是进入了缉捕阶段，但如果你们真的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未免太小瞧了凶手！”
有人瞧上？
谁还比我有资格？
老子可是专业来的...
“今早我问过，金凤在桃花庵潜藏了有一年有余，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毒杀一个富商？”
老爷们老神在在，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信的表情。
赵宣继续加强火力：
“凤阳县地处太祖故里，又有留守司坐镇，县里还有大明旧宫的千亩宫墙，高墙里面关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三位应该都清楚...”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最后这一句话抡到了他们腰子上了。
旧宫高墙里面关着的，可是被犯了错的皇家亲戚！
其中不乏龙子龙孙。
如果昨夜的案子真的和旧宫联系起来，已经不是他们一个小县衙能够处理的了。
“留守司将此案交给了三位，是真的相信三位？”
“还是想找个...？”
替罪羊...
三个字闪过三位老爷的脑海，让他们瞬间就不淡定了。
目前来看，
他们的确少一个脑子清醒的人替他们和留守司周旋。
无疑赵宣已经用表现证明了自己。
自己几个人在青楼手足无措时，是人家小书童力挽狂澜。
留守司咄咄逼人时，是人家小书童力挽狂澜。
以后留守司再找上门，肯定还要人家帮忙力挽狂澜...
这小书童就差改名叫力挽狂澜了！
“可这个典吏，就是留守司那边递的话，让我们稍待一二...”
赵宣双眼一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到嘴的鸭子飞了。
留守司看上了凤阳典吏？
怪不得！
赵宣心气儿突然泄了。
他肯定争不过留守司！
“中白，你放心，典吏一职虽说没戏了，但我们下面还有好多空缺...”董方一脸正义。
林木白和张建对视一眼。
赵宣摇头。
那些空缺，在典吏面前简直是一文不值。
看赵宣不上心，董方继续蛊惑：
“中白啊，前日子春花想她娘亲，就回董府睡了两天，我再让她回去...”
卧槽。
为什么让我听到这个！
“住”和“睡”都是字，你为什么偏偏选择“睡”来污染我的耳朵！？
赵宣又恶心了：
老子洗一遍马桶就够了，怎么还让我反复洗？
“老爷啊，肾炎...”
董方看赵宣不上套，面上带着菜贩子贵菜贱卖的痛苦表情：
“中白，虽说典吏一职许不了你了，但我这还有个好差事给你，三班衙役那边快班的班头昨夜死在了桃花庵，你便顶了他的职缺，我每月付你双份饷银，你看如何？”
快班负责县衙的侦捕工作，赵宣感觉自己正一步步掉入这棒槌的坑里。
“三倍...”
可人为财死啊。
董方一脸赞叹：
“一言为定！自今日起，快班三十衙役全部听令与你！小小年纪统领三十人，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啊...”
“如此，别的事情暂且放一放，由你负责追捕嫌犯金凤！”
卧槽！
赵宣差点一口气闷过去。
合着我没捞着典吏的肥缺，苦差又落在了头上？
“大老爷...”赵宣看向了林木白，语气哀求。
没办法，
谁让自己没穿成个官身？
林木白看了一眼董方，语气古怪:
“我看衙役就算了吧，浪费了这身才干，我县衙内暂且给不了你胥吏之职，你便在我县衙当个幕僚，每月...嗯...我给你三钱银子！”
“金凤案件的事情先搁一搁，待新任典吏到来再说...”
林木白说完，便朝着张建使了一个眼神。
两人联袂入了班房。
赵宣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班头和幕僚谁大？
三钱银子是多少？
赵宣一个现代人，实在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
前身能够为了董方的十两银子顶罪，这饷银应该不低了吧？
董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赵宣。
突然凑近了他：“中白啊，这次的确是老爷我的错...”
赵宣瞅了董方一眼，眼神放缓：懂认错，这人还有的救...
自己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抓到了金凤姑娘...不，是嫌犯金凤，务必先送到我这里来！”
赵宣点头，
逐级上报嘛，这个他懂。
“如此良人，不好好训导一番，我这主薄不称职啊！”
董方扶着腰，眼中闪过一道带着双手的光。
赵宣收回刚才的想法。
这棒槌还是那个畜生。
你不当“腰王”都浪费了！
“可大老爷刚说，要先把这案子搁一搁啊...”
让你训导完了，到时候人家挺着大肚子我怎么交差？
“无妨无妨，是你刚才的话太重了，哪有那么玄乎？大老爷想明白了自会继续令人督办的...”
“...”
林知县和张县丞进了班房。
张建疑惑：“老爷，他一小小书童，许了他个班头也算值当，您为何...”
林木白摇着头：“班头胥吏虽看似风光，但总归是贱籍，子孙后代不说科举，连纳赀捐官都不许，这书童此次也算是帮了我们大忙，我们食言已是不对，怎能坑人？”
张建眼神微微一闪，真的只是这个原因？
“那你将他招为幕僚，以他小小年纪...”
幕僚属于县衙老爷们的私人秘书。
虽无官身，也无实权，但在衙门中却属于超然的存在。
林木白晒然一笑：
“此人也算个人才，说不得后续与留守司周旋就要靠他，如若真将其册入胥吏，容易授人以柄，不过要当我的幕僚，说不得还要好好考校一番...”
院外。
董方还在缠着赵宣把金凤姑娘送到他班房教导。
好似赵宣一出马金凤就立马归案一样。
赵宣被缠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主要还是董方塞进他袖子里的那块银子。
官丢了，银子再不要，是人干的事情？
“中白啊，眼光要放长远！老爷我当官了，以后咱有的是钱，你好好跟着我干，别说春花了，小妾我都给你娶上！”
赵宣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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