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马汀县百姓的议论声，张沉和李孟不由眉头紧锁。
相互递了个眼神。
自从十里亭一战结束后，整个齐城地界，就挂起一阵邪风。
曾经将投奔天佑军，作为最后出路的百姓。
如今，竟然对天佑军畏之如虎！
这对于天佑军而言，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如果说，十里亭一战，天佑军输了，这般言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真实情况是，天佑军虽然初战不利，但是重振旗鼓后，很快就夺回了十里亭。
叶贤和王诚的联军，甚至不敢迎战。
在天佑军看来，那什么狗屁联军，不过就是一群打了就跑的鼠辈罢了！
张沉连忙大声解释。
“乡亲们，十里亭一战，绝不像传闻中那般！”
“实情是，天佑军击败了府兵联军！”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嘲笑声。
几个汉子，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天佑军怎么连承认战败的勇气都没有？”
“呵呵，输就是输，胜败乃兵家常事，又没什么好丢人的。”
“现在齐城早就传开了，叶贤与州府校尉王诚，联手于十里亭，痛击天佑军。”
“杀死杀伤敌军近千人。”
“反观联军这边，受伤者都不过区区百人罢了，阵亡者更是寥寥无几。”
“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平头老百姓，若不是被逼的没活路，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投奔义军？
在百姓们的心里，义军也好，草莽流寇也罢，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既然要起事，那便要征粮，抓壮丁。
无论天佑军的初心如何，又有着何等宏达的志向甚至野心。
但是祸害百姓的事实，却不容忽略。
如今，天佑军输了不认账，甚至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百姓不由在心里，对天佑军暗暗鄙夷几分。
本来就没人愿意投奔天佑军，这下倒好，任凭张沉和李孟如何卖力的鼓动。
响应者始终寥寥无几。
眼看情况不对，李孟连忙站出来，大声呵斥。
“你们懂什么军事？”
“行军打仗，重要的是完成战略目的，不计较于战术上的得失。”
“叶贤与王诚，企图夺占十里亭，被我军挫败。”
“在战略上来看，叶贤和王诚已经是输了！”
李孟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完，现场嗤之以鼻者，更是此起彼伏。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老者，忍不住当场反驳。
“你也知道，我等百姓，不懂什么行军打仗，还讲什么战略？”
“我们只知，谁死的人多，谁就输了，谁死的人少，谁就赢。”
“投奔天佑军，没有出路！”
感受到周遭百姓的鄙夷目光，李孟这才如梦方醒。
从他开始向百姓们讲‘战略’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不止如此，现场已经有人，大肆议论青云县这些时日的动静。
“都听说了吗？”
“叶公子亲自牵头，给青云县百姓，揽了工活。”
“只要是青壮年，每个月便有二百文钱。”
“而且还督促县令陈塘，严禁克扣工酬，那青云县从此有了奔头，真叫人羡慕。”
“何止！叶公子听说百姓吃不起粮，便开仓放粮，以旺年的粮价，亏本卖给百姓，帮百姓度过难关。”
“最关键的一点，此次叶公子一怒之下，攻打十里亭，就是因为天佑军在十里亭，洗劫南方来的粮商。”
“什么？！天佑军洗劫粮商？难怪这段时间，齐城的粮价，一日一个样。”
“这天佑军，真是不顾百姓死活啊！”
在场百姓，本就苦于吃不起粮。
辛辛苦苦，勒紧裤腰带积攒了一年的钱，准备置办口粮，怎么着也撑过半年。
结果……
一年的积蓄，却只能买到半个月的口粮。
甚至听说，外庄的百姓，有不少人都上吊了。
这一切，全是拜天佑军所赐！
一想到这，现场百姓不禁义愤填膺，纷纷对天佑军大声指责起来。
“你们这所谓的义军，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结果干的事，全都是祸害人的无耻行径。”
“什么义军，分明是贼军！”
“洗劫粮商，强征粮食，不顾百姓死活，你们是要伤天理啊！”
眼看现场人群涌动，张沉和李孟，心中暗暗惊惧，不敢再有半点迟疑，准备脚底抹油。
就在这节骨眼上，躲在人群中的衙差，一拥而上，将二人按在地上。
张沉大惊失色：“我乃天佑军义士，你们敢抓我，天佑军必定踏碎……”
不等张沉把‘踏碎马汀县’这句话囫囵的说出来，嘴巴上已经挨了一脚。
牙齿混合着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一旁的李孟也好不到哪去，后脊梁被衙差狠狠的砸了一闷棍，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撂在这。
“都特娘老实点！”
“瞎了你们的狗眼，竟敢在县城内妖言惑众。”
“哼哼，义军？叛军才对！”
“休得啰嗦，将这两个贼子，押回县衙，听从老爷发落！”
一众衙差，将张沉李孟二人五花大绑，当场押赴县衙。
李孟心里又愤怒又绝望。
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这马汀县距离南麓最近，搁在以往，就算是自己直接去县衙大门外，招兵买马。
那县令也不敢放个屁。
今日这是怎么了？居然直接派衙差，前来抓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最奇怪的是……这些衙差看自己的眼神，居然已经毫无畏惧可言。
……
南麓，天佑军驻地。
传令兵将此事，急报于程墨。
“大统领，出事了！”
“前往马汀县招兵买马的弟兄，被衙差拘了！”
闻听此言，程墨颇感意外。
“马汀县？他们怎敢对天佑军义士下手？莫不是看错了？”
传令兵单膝跪地，嗓音坚定。
“此事千真万确。”
“被拘的弟兄，名为张沉李孟，在城中宣扬我天佑军大义，可是当地百姓响应者，却寥寥无几。”
“甚至还犯了众怒。”
一听这话，程墨眼皮狂跳。
回想起这几日，齐城流传的关于十里亭一战的各种谣言，程墨心里不禁暗呼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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