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县里的办公大楼某间办公室内，办公室主任刚把电话放不下，门就被敲响了。
他眼睛一亮，盯着来人很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谁。
他好歹也算是个办公室主任，接触过的人不少，但还是第1次看有人穿的这么……飒爽，有范儿。
米色女式小西装，高马尾，素面朝天，精致的五官却一点也不黯然失色。这不是把饲料厂办的红红火火的那位女大学生，李红旗吗？
她身后还跟了一个，个头稍稍高了一些的美女。她样貌艳丽，精明内敛，打扮的像是电影里面那些女明星一样。
要不是怕显得不庄重，主任真想当面夸她们几句漂亮。脸上也不自觉的笑出了一朵花儿。
“是大学生李红旗啊，来，快坐快坐，”主任热情的招待着，提着暖瓶边倒水，边朝她们看，说，“刚才市里的橡胶鞋厂的厂长，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申请乡镇集体企业的事，这不，你们进来时我刚把电话挂了。”
李红旗大方的一笑：“我也是为了这事儿又来叨扰您。”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主任把倒好的水端给她们，视线放到赵念念身上，“这位是？”
“这是我的助手，赵念念，以后少了要麻烦你，”李红旗客气的说。
“你好，”赵念念微微躬身，与他握手。发现这老东西盯着她看呢，本来几句话的事儿，硬是拉着说了半个小时的话才把申请拿出来。
出了办公室，李红旗说：“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
“也不全是，”赵念念拧着眉头，“就是觉得这天底下没几个好男人。”
“身为美女，总是要有点烦恼的，”李红旗说笑。
赵念念配合的拨弄了一下头发，狠狠的点头。
不是拿到了申请就算完事儿了，还要去参加一个小型的会议，跟那些同样被批准创办乡镇企业的人一起。
会议上无非就是讲现在的一些政策和精神。
加上她和赵念念一共也才4个人。
开完了会之后拿批条，领钱，之后再返回原来第1个进的办公室去找那位主任，问他要选址，还有设备引进，工人。
李红旗递上的申请中提到过，另一种集体企业，就是几个人共同出资，占一半的经营和利润，另一半归县里所有，但是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开完会之后有人让她去三楼谈话。
找 她的不是别人，是本县的县掌。
赵念念在楼下等着，见她出来，急忙上去询问，“都谈什么了？”
举了举手里的文件袋，李红旗苦笑，“回去再说。”
“不去找孙主任拿扶持款了？”赵念念疑惑。
“都在这儿了，”李红旗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抬抬下巴示意边走边说。
县里还真是看得起她，原本需要跑最少半个月的事儿，几句话就给解决了，按照规定，创办乡镇企业的扶持款从1000块钱，变成了2000。非但如此，还把县里一个经营不善的衬衫厂让她接手直接改为服装厂，这下连选址，创办厂房的事都一并解决了。
赵念念还是疑惑，“都解决了，县里还挺看重，这不是挺好的吗？”
但是李红旗一脸的苦笑。
“放任不管还好，现在这样看重，摆明的是希望服装厂能够做大做强，将来带来丰厚的利润，现在的支持，就是将来管制的底气。”
她能不一脸苦笑吗？
刚才在楼上谈话的时候县长说了，知道她把饲料厂办的不错，希望她把服装城经营更好，带动县里的经济，更能承担社会责任，县里会尽力支持，给最大的方便。
所以把城内经营不景气的衬衫厂让她直接改为服装厂，需要设备，贷款，都可以向县里打报告。
已经决定形成乡镇集体企业，有这样的方便，李红旗当然不会拒绝，她当时就提出了要在电视上打广告，还有举办一场服装秀的想法。
这场秀办，有些特别。
说了自己的想之后，县掌还叫人一起过来商讨，有人同意，有人反对，最后给了李红旗一句话，‘依制度情办事’。
要是有制度可循，还向他申请什么？
这就是一句废话。
但人家的态度也放在这了，只要不过火，县里知道这件事，不反对。
这对李红旗来说，可以了。
申请批下来之后，事情更多了。
五六十年代的集体主义，老百姓只管，也只能农业生产，整个大国的经济收入多数都源于国营企业。每个省份到每个小县城，各种各样的大笑企业层出不穷，数十年下来，有的经营好得到大力扶持，现在依然是各个地方上的主要经济来源，然而那些经营不善却依旧是国营厂的企业，就是顽疾一块，县里巴不得把这块顽疾甩掉，但企业内有端着铁饭碗的工人，人家一辈子都奉献给工厂，是工厂的主人，谁敢动？
所以就会出现把厂房合并，或者干脆换人，换生产，等等举措。
李红旗这种潜力股，成立乡镇集体企业是县里喜欢看到的，也正好解决难题，两全其美。
很快，上面就派人带着李红旗去了厂子。
衬衫厂的招牌已经摘了，里面的厂长和书记也都调走，剩下的只有一堆无事可干的工人，已久完不成的生产指标，和转动了数十年的设备。
总结，一笔烂账。
工厂的规模不大不小，地理位置就在城边，进进出出得到也方便。
场内，240名工人的年龄不一，有男有女，最大的即将退休，年轻的不满20。
年龄虽然不一样，但是神情差不多，有着对新工厂的点点期待，和长久以来的麻木。对待上面派下来的人却没什么好脸色，爱答不理。
从这些工人中就能反映出来现在国营企业的一些弊端，首先就是工人不对待工作不热情。
没有热情，哪儿来的干劲儿？
但一个企业的兴衰不能只归咎于工人如何。
李红旗看着这么一群人，在心里叹气。
她接手工厂，就得连人也一块儿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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