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荆棘的历程
他开始隐瞒着老母亲，让她安心治疗，却毕竟纸里包不住火。当老母亲得知实情后，坚决不治疗了，她深知儿子太不容易了，不想再让儿子变得一无所有了。
他劝说未果，便跪在老母亲床前不起。
老母亲落泪了：“立军，我的病是治不好了，你就放弃了。咱家攒点钱不容易，还是留给你成家用吧。人到啥时都该有个家，妈陪不了你一辈子。”
他也落泪了：“妈，您就是我的家呀。我只有您一个亲人了，再也承受不了失去的滋味了···我求您接受治疗···让我再多一点感受家的温暖···”
在他再三恳求下，老母亲终于答应治疗了。其实，老母亲何尝舍得抛下孤零零的他？
随着医学的发展，有一种靶向药能克制老母亲的癌细胞。他不惜血本购买了半年的疗程。结果，老母亲病情逐渐减轻，不仅可以生活自理，还能为他做饭了。他可以继续工作了。但他清楚，老母亲的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不能长期陪护在她身边，必须继续坚持工作。他当时每月的工资4000元，但为老母亲治疗需要需要近两万元。巨大的逆差令他多年的积蓄逐渐见底。就在他为老母亲后续治疗费万分焦虑的时刻，他的公司领导主动找到他——
“老罗，你的老娘好点吗？”
“我妈自从服用了那种靶向药，已经好多了。可是，最近好像对那种特效药产生了抗药性，需要辅助治疗了。”
“哦，老太太那么大年龄了，已经维持到这个程度算是不易了。”
“可是···”他一言难尽。
领导一副关切地注视着他：“你是不是有啥困难？”
“我妈今后治疗用钱太多了。她又没有医保···我···”
“你现在缺钱？”
他黯然点点头。
领导感叹道：“鉴于这样情况，恐怕没人会借钱给你。”
他愕然的目光盯着领导。
领导冷漠一笑：“现在的人都非常现实，即便是关系最近的亲戚，都会巴结有发展有前途的对象，谁会把钱借给填无底洞的穷亲戚呢？”
他心头一颤，虽然领导的话很不中听，却是血淋漓的现实。他如果继续坚持对老母亲的救治，必将孤立无援。实际上，已经很少有亲朋好友跟他走动了。
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罗，我知道你是一个孝子，对老娘的这份孝心可嘉，要想让你的老娘再多活几年，就必须靠自己的努力。”
他摇头苦笑道：“在公司我就这点工资，如果离开了公司，我恐怕连这份钱都挣不到。再说，我还要照顾我妈。”
“哈哈，我并没有让你跳槽呀，现在有一个挣钱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就看你能否把握住了？”
他心里一动：“什么机会？”
领导思忖道：“公司去年搞了一个基建项目，目前正缺一个主管呢。”
“您是公司综合楼项目？”
“是的。那个项目本来是由老韩负责的，可他上个月突发脑溢血，整个人已经废了，现在需要新人顶上去。”
他愕然望着领导：“莫非您想？”
“没错，我已经向公司推荐你去做主管。只要你愿意，很快会去上任。”
他一摊双手：“可我不懂基建呀？”
“哈哈，你是不懂，但我懂呀。再说，你是做咱们甲方的代表，监督乙方施工就行了，也不需要啥技术。”
“既然如此，您自己为啥不做这个代表？”
“我是公司的副总，怎么可以兼任呢？”
他犯难了：“可我···行吗？”
“只要你肯干，就没啥不行的。”
尽管领导频频鼓励他，可他还是陷入迷茫之中。
领导继续表示：“老罗你在公司干了四五年了，平时兢兢业业。我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才推荐你的。如果换做别人，我还信不过呢。再说，这个岗位可是一个肥差。为了你的老娘，你也该当仁不让。”
他心里一惊：“徐总您让我？”
“哈哈哈，我还不了你的为人吗？我相信你决不会做出危害公司的利益的事情来。不过，你一旦担任这个职务，虽然是短期的，巴结你的人依旧会络绎不绝。你想用钱，别人还不乖乖送上门来？”
他懂得领导的意思了，陷入了沉思之中。
领导一看他依旧犹豫不决，表情颇有不快：“既然我给你一条阳光道你不走，就别埋怨公司没拉你一把。”
他脸色一变，赶紧表示道：“徐总请别生气！我···愿意接受这个岗位···”
领导笑道：“我生哪门子气？又不是有求于你！”
“是是是！是···我有求于您···”
过了几天，公司的委任状果真批下来了，他一跃成为公司综合楼项目的主管，直接与承建公司，也就是项目的乙方打交道。他也因此遭受不少同事的嫉妒眼光。他并没有沾沾自喜，反倒是诚惶诚恐。对于工程上的事儿，他简直就是一个菜鸟，只要乙方的项目经理和施工监理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当然，他不敢冒然做主，凡事都征求推荐他的领导意见。领导则直接为他做出决定。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傀儡，没有一点主动权了。不过，他也因此受益，首先来自乙方对他的恭维。在工地期间，平时请吃请喝，泡桑拿必不可免。他开始拼命推辞，久而久之，他便盛情难却了。那个工程项目部就像一个一个大染缸，如果他继续呆在那里，想不被污染都不行。虽然他本性是一个廉洁的男人，但为了老母亲，也不得不接受一点人家的好处。乙方项目经理得知他老母亲的情况，便以这个名目，三番五次送钱。先是几千，最后是上万。为了老母亲，他想拒绝，也常常是有心无力。不过，他并不想做任何危害公司利益的决定，关于乙方的任何申请，他都会请教领导，由领导为他把关。当领导让他签字，他才敢在乙方申请函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不过，他并不轻松，在工地每一天，他内心诚惶诚恐，总觉得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不仅仅因为他收了人家一点好处，还有源于对施工质量的担忧。可他实在不懂。正如领导所言，这个岗位令他在亲朋好友中获得极大的口碑，在众人眼里，他简直平步青云了，在老母亲的病榻前，探望的客人也多了。老母亲在药物和精神双重作用下，身子骨也健壮起来了，对他的未来充满期待。他很感激这位领导的提携，把人家视作自己的救世主，虽然没有啥物质表示，心里却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公司综合楼工程就要竣工了，他的心又悬了起来，多方面的考量令他如履薄冰。然而，上天并没有眷顾他，工程验收并没有过关，并下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是一个偷工偷料的危楼，随时可能坍塌。
他傻眼了。
接下来，所有的风口浪尖都指向了他。
公司无法承受这样的损失，报警了，警方晚了一步，乙方老板携带巨款逃走了。作为甲方责任人的他被拘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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